于是手下恭敬行礼后离开船舱,五分钟后,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被拖进来。
新换好的地毯又脏了。
那人还有理智在,还是清醒的。被扔到地上以后身体痉挛片刻,粗重的喘息声仿佛濒死前的哀嚎,又一股新鲜的血淌出身体,留下粘稠的暗色印记。
询问的视线投来,林田松走进那个人,满不在意地抬腿拨了一下,让那个人翻身,露出被擦洗干净的脸。
熟悉的眉眼勾起在座一部分人的回忆。
“陈志远?!”
一直在现场围观的高弘没按耐住内心的惊讶,喊完以后才意识到坏事儿了。
林田松似笑非笑的目光望向他,语气意有所指:“看来高总也认识这个人。”
高弘第一反应是否认,第二反应是冲到余逢春面前道歉并说自己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但他仅剩的理智阻止了自己做出任何不正确的反应,所以他只是沉默地看着。
好在林田松并不在意自己表演的些许混乱,见高弘不说话,他便自己转过头,重新面对余逢春。
“老板应该也记得他,”他说,“这是已经确定了的卧底,近两年前在高总的码头,毁了一笔大生意,老板你还亲自见过他。”
能查到陈志远,说明林田松已经对过去的事情有了几分了解,就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
余逢春神色波澜不惊,可脑海里0166都快炸了。
[他怎么找到的!陈志远这个笨蛋!!!都跑了还能让逮回来!!!]
恨铁不成钢的系统在脑子里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诡异响声,余逢春听得有点难受,微微偏过头,举起手指按揉过太阳穴。
“……我确实见过,”他慢慢说,“所以呢?”
明显的维护姿态让林田松心中一紧,看来只有更确切的证据才能让余逢春改变态度。
于是他继续说:“老板,你当时下的命令是把他关起来,过段时间秘密处决,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当守卫打开门的时候,这个人已经跟烟一样,顺着窗户缝溜走了。”
这确实是当时的场景再现。
余逢春不想因为一个卧底的事情惹来太多麻烦,所以他选择隐秘解决,这本来是一个稳妥的决定,却为今天这一场戏留下了隐患。
他一字一顿地确认:“你想说是邵逾白放走了他。”
气氛陡然紧张,无数双目光不自知地望向邵逾白的方向,又在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以后迅速收回,船舱内可以听见外面细微的波浪声。
林田松道:“老板,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而且……”
他蹲下身,单手抓住陈志远后脑勺的头发,强行逼迫他仰起头。
“是谁放你走的?”他问。
陈志远眼神恍惚,听见问题以后嘴唇哆嗦了很久,沾满脏污和血迹的手指抓挠着身下的地毯。
他不回答,于是林田松又问了一遍。
这次他说话了。
“一个男人……”他喃喃道,“个子很高,用刀割开了绑我的绳子,让我走。”
船舱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血腥味混合着海风的咸腥,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余逢春的手指在太阳穴上轻轻敲击,看似是在思考,实则在脑海中与0166进行着高速交流。
[0166,分析陈志远体内的药物成分。]余逢春在意识中下达指令。
系统立即回应:[检测到血液中含有高浓度东莨菪碱和**衍生物,致幻效果显著。]
陈志远现在完全不清醒,理智坍塌,如同一座废墟。
余逢春问:“能救回来吗?”
0166道:[可以。]
这个数据让余逢春心中稍安。他放下手,目光从瘫倒在地的陈志远身上移开,环视船舱内神色各异的众人。
高弘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几个中层干部交换着眼神;而林田松则像只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林经理,”余逢春开口,声音如常地平稳,“你费心了。”
林田松一愣,显然没料到老板会是这种反应。他准备好的长篇大论卡在喉咙里,只能干巴巴地回应:“为老板分忧是我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