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贵族学院,培养出来的,本质上仍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小流氓。
羊毛材质的大衣原本极为保暖,被水打湿后,却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在冰冷的空气里,有种结了冰的触感。
穿了比不穿还冷。
倪知脱下外套搭在一旁,双手合拢轻轻地呵了口气,找了个位置坐下。
教室前后大门都被锁着,手机没有信号,连原本应当二十分钟巡逻一趟的保安也始终没有出现。
这群大少爷,是铁了心要把他关在这里熬一晚上。
早知道,就不该任由他们把自己的全部课本都给撕了的。
起码留一本,现在也能解闷。
不过和无聊比起来,胃疼的感觉更为明显,倪知微微皱眉,一直姿态优美的背脊弯下去,手抵在胃部,想要找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
书包里其实还有一袋糖,是上次司一扔给他的。
倪知却看也没看。
要不是因为司一,他的ooc值也不会飙升到60%,也就不用陪着这群人演这一出霸凌的戏码。
这个仇,他全都记在司一头上了。
头顶的摄像头亮着红灯,像是一只眼睛,始终凝视着他。
倪知趴在桌上,疼得额头冒出冷汗,红灯熄灭一下,像是有谁眨了一下眼,下一刻,有冷而悦耳的声音传来:“不舒服?”
倪知没力气抬头,当没听到。
那个声音笑道:“你求求我,我立刻就来救你。”
见倪知不动,那个声音很贴心地说:“忘了你不会说话了。这样吧,想要我来,你就举手示意一下。”
……
好吵。
胃疼本来就烦,这声音还一直喋喋不休,简直比系统的提示音还讨厌。
看看自己只有10%的ooc值,倪知决定挥霍一把。
监控里,能看到倪知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泓纤细白皙的后颈,在昏暗的教室里,莹莹地散发着幽微澄澈的光芒。
肩胛骨微微突出,在后背撑出蝴蝶一样的弧度,冬日的蝴蝶经不起风吹雪打,可怜得让人想要好好珍藏。
他会举手投降吗?
还是仍旧倔强到底。
像是一个谜,看起来简单的谜面,可倪知的心,却是最难解的谜底。
说不清更期待看到什么,摄像头长久地定格在同一个角度,明明是发号施令者,这一刻,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等待着倪知的回应。
许久,倪知轻轻动了一下,坐直身子,看向摄像头。
监控的红灯闪烁不定,似是雀跃的心脏。
隔着镜头,两双眼睛静静地对视。
倪知慢慢地抬起手来&ash;&ash;
而后,竖起一根中指。
雪白的手指纤细修长,形状漂亮,似是精美的艺术品。淡色的唇微微翘起,不驯地对着镜头露出一个略显嘲弄的笑容。
求他?
自己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没学过求人。
监控后的声音沉默下去,似乎被他的行为惊呆了。
倪知故意把中指多竖了一会儿,确保监控后的人能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回应,而后才优雅地放了下去。
他的态度表达得很清楚了,这下不会来打扰他了吧?
倪知小乌龟一样慢吞吞地换了个姿势,刚想把头埋回去,教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门外,席惟同样身着崇德学院的制服外套,他身量很高,宽肩窄腰,天生的衣服架子,同样纯黑色的大衣穿在身上,有一种冰冷而盛大的矜贵,胸口处的校徽上,纯金打造的紫荆花微微闪烁,赋予唯一光芒。
幽邃深长的走廊上,感应灯一闪一灭,席惟的眉骨鼻梁高挺,轮廓优越,将橙黄色的光线一分为二,似是伦勃朗笔下的素描,轮廓线鲜明具体,带着旧日贵族式的矜持与冷峻,五官英俊到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