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供调配。钟意屈膝谢恩,恭敬送了他出去。沈复目送天家父子离去,轻轻道:那居士,我也告辞了。祖母需要人照看,钟意停在原地,道:我便不远送了。自然,沈复转身离去,没几步,又回过身,道:我听说居士要往绥州去?京中是有人专门宣扬这个么,钟意无可奈何的笑道:我都没走,消息便传的人尽皆知了。绥州路远,怕有一阵见不到居士了,沈复顿了顿,方才道:十五那夜的灯会,居士会去吗?正月十五乃是年关终结,长安也会举办盛大的灯会,可结伴同行的,往往都是有情人,沈复怎么会问她这个?钟意垂下眼睫,道:我既已经出家,还去凑这个热闹做什么?沈复却道:灯会并非只有缘人可去,渭河边也有人放许愿花灯,居士不妨去走走,顺道……祈求老夫人身体康健。钟意听到这儿,倒有些意动,道:也好。那等十五那日,我来府上接你,沈复微笑,道:一言为定。她又不是不认识路,怎么还要扯上沈复一起?钟意有些好笑,正待说句什么,他却已经转身,大步离去,倒像是怕她说出拒绝的话一样。长兄钟元裕不知何时到的,饶有深意的看着沈复背影,道:幼亭有心了。钟意无奈道:哥哥。好吧,我不说了,他温和笑道:你也累了一日,回去歇着吧,这有我呢。钟意昨晚守了一夜,着实有些累了,倒不跟他客套,点点头,回自己之前的院落里歇下了。……自那日说开之后,李政似乎大受打击,除去陪同皇帝一道登门探望钟老夫人外,再没有出现在钟意面前,大概是碰了钉子,打算放弃了。钟意心中释然,还有些说不出的怅然,时移世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再耗费她的心神。正月十五这日晚间,沈复如约登门,许是钟意这些时日的照看有用,许是菩萨垂怜,钟老夫人的身子一日日好了。她很中意沈复这个年轻人,听他说想带孙女出去放花灯,便道自己无碍,催着钟意跟他出去走走。钟意挨不过她,便应了,又不欲招人耳目,就褪下道袍,换了家常女郎装扮。沈复自回京后,尚且是头一次见她如此,打眼一看,竟痴住了,半晌才回神,道:长安那些流言,原是真的。钟意不解:什么流言?侍女还备了面纱,沈复接过,亲手替她佩上了:说居士是仙娥,我配不得的流言。这动作有些亲密,那话更是如此,钟意下意识后退一步,客套道:市井流言,如何能当真?不能当真吗?沈复低声道:那,我也配得居士吗?他这样端正的人,居然也会说这种话,要知道,前世即便是在内帷之间,也难听他说几句甜言蜜语的。钟意微怔,忽然有些庆幸自己佩了面纱,遮了脸热。沈侍郎,她眼睑微垂,道:你也拿我寻开心。哪有?沈复低头一笑,就着天上月光,别有缱绻:走吧,再不去便迟了。今日是十五,街头巷尾皆是提灯的男女,人也拥挤,沈复护着她往前走,一路到了渭河边。这晚原就是祈愿的日子,河边聚集了许多男女,还有摊贩在售卖花灯,又提供笔墨,可以将心愿写在纸上,让它逐水漂流,直达远方。钟意重生一世,对于神佛心有敬畏,也有些相信,叫人去买了盏花灯,提笔在上面写了几下。唯愿祖母康健,合家安乐。想了想,又添了几笔:也愿我平安如意。那张纸原就不算大,她将后边那句话补上,便显得窄了许多,也不知神仙见了,会不会嫌她许愿许的太多。钟意如此一想,便提笔将后一句抹去了,在纸面上吹了两下,折叠起来,放进了花灯里。她写的时候,沈复便极君子的挪开视线,待她写完才道:是为家人求的?钟意笑道:不能说,说了便不灵了。沈复忽然笑了,语气轻柔:你怎么把为自己许的愿抹去了?钟意一怔,蹙眉道:你偷看了?没有,沈复道:我猜的。钟意听得愣住,不知怎么,忽然就想起那日李政的猜测来了。她险些忘了,沈复虽不像李政那样厚颜,思绪之敏捷却未必会逊于他,与他接触的多了,也未必会是好事。沈复见她怔住,笑问道:怎么了?没什么。钟意勉强一笑,又一次庆幸自己佩戴着面纱,能遮挡住面上神情。沈复却也取一盏花灯来,提笔蘸墨,道:见你方才那样诚心,或许那神仙是灵的,我也写一个试试看。钟意眼睫微垂,挪开视线。沈复边落笔边道:居士,你怎么不问我写的是什么?钟意淡淡道:不是说了吗,说出来就不灵了。也没有那么绝对,沈复停了笔,将那张纸折起来,放进花灯里:据说,等花灯进水之后再说,神仙照旧会实现那愿望。钟意有些好笑:你何时也信这个了。左右也只是玩笑,他另取了一盏花灯递给她,道:再写一个吧。钟意提醒他,道:我已经写完了。那是给别人写的,沈复道:这个是为你自己写的,不一样。钟意转念一想,笑道:也对。将先前那盏花灯搁在手边,她重新取了一张纸,沈复递了笔与她,随即别过脸去,钟意略加思忖,提笔写了一行字。愿我从此再无波折,平安顺遂,终了此生。写完之后,钟意将那张纸折起,搁进花灯里,向沈复道:那边人不多,我们去将它放下吧。沈复笑道:都依你。渭河边的年轻男女颇多,时下风气又开放,大方展露玉颜,同心上人挽着手的女郎也不在少数,如钟意这般蒙着面纱的,反倒是少见。二人不欲张扬,便往偏远些的地方去了,河岸边有些湿,沈复将自己那盏花灯放入水中,又自她手中接,想帮她将花灯放下,却被钟意摇头推拒。她道:我还是自己来吧。言罢,提着裙摆过去,小心的将那两盏灯放入水中。居士,你许了什么愿?沈复也不介意,道:花灯入水,可以说了。你都没同我说,怎么反倒问我?钟意不想提,便随口扯开话题,道:好没道理。说也无妨,沈复微微笑了,道:我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