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张俊躬身:娘娘放心,皇上心里有数,已急召了宜姑姑前来主理此案。
顾鸾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张俊也说:宜姑姑必定又要骂骂咧咧了。
若换做是我,也要骂的。顾鸾失笑。这便托张俊去御膳房带了话,让御膳房提前备好小龙虾,明天做一道十三香的、再做一道麻辣的,给柳宜送去。
却没想到,翌日小龙虾还没做好,案子就先审出了眉目。
楚稷在辰时三刻着人传顾鸾去清凉殿,顾鸾理了理发髻就乘步辇去了。步入清凉殿,猝不及防间被殿中血肉模糊的人吓得打了个哆嗦。
柳宜坐在侧旁,正指着那人道:这小蹄子倒有意思,初时一派忠臣孝子的模样,把臣妇好一顿骂,结果不到两个时辰就招了。不过嘛……臣妇确是窝着火用了严刑,怕她翻供说是屈打成招,这才将人押了来,皇上自己再问一问吧。
说及此处她一眼睛一抬看见顾鸾,忙起身:贵妃娘娘安。
宜姑姑。顾鸾还了一礼,绕过去一瞧,仔细分辨一番,才认出殿里这位血肉模糊的正是若云。
若云虚弱已极,瘫跪在地木然做不出反应。张俊上前拽住她的发髻,她才匆忙回神,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屈打成招,奴婢说的都是真的!
顾鸾面容清淡地乜着她:你想清楚。
是……奴婢想得清楚!若云惊惧不已,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觉得皇上近来厌弃了贵妃,便想……便想设计让皇上废了贵妃,免得贵妃专宠……
顾鸾又问:供状可画押了?
画押了。柳宜颔首,只是……她迟疑着看向皇帝,兹事体大,况且还要顾及皇长子的颜面。不知皇上……
朕知道该怎么办。楚稷一唤,张俊。
张俊躬身:下奴明白。
.
椒房殿。
皇后已在寝殿的茶榻上枯坐了一个彻夜。榻桌上的茶盏不知换了多少次,茶香沁出又散去,她却始终顾不上喝上一口。
近前侍奉的宫人尽被押走了,她多少清楚局面不好,心底却又存着侥幸,祈祷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应该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此事只有若云与景云知道,她们两个都很忠心。尤其若云,最是体谅她的心思。
突然之间,殿外骚动了一阵。
皇后怔怔回头,视线透过窗纸看过去,朦胧间看到有人走进院门。再近一些,她依稀认出那是位身份不低的宦官。
不多时,这人入了寝殿来,是张俊。
张俊乃是皇上跟前的掌事,宫中头一号的宦侍。宫中许多大事都需由他经手,数年下来,皇后与他也算熟悉。
可眼下,皇后看着他,却回不过神来。
她只怔怔的,没有气力说话,脸上亦无什么神情。
张俊打量她一眼,躬身:娘娘,下奴过来,只为告诉娘娘一声――若云招了。
皇后脊背骤紧:招了什么!
想来娘娘心里有数。张俊垂眸,案子是宜夫人亲审的,冤不了她。供状您若想看,下奴一会儿会着人誊抄一份,给您送来。
不……皇后禁不住地想要逃避,本宫不看……
张俊沉了沉:不看也罢。那娘娘就先耐心候着,晚些时候,皇上和贵妃娘娘应会一道过来。
贵妃来做什么!
皇后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
张俊抬眸,见皇后方才一片麻木的眼中不知何时漫开了血丝,直勾勾地盯着他,颇有些吓人。
贵妃来做什么!她又喊了一次。这次尖锐的声音变得沙哑,她仍直勾勾地瞪着张俊,眼中的血丝好似更浓重了些,显得目眦欲裂。
接着,皇后一声哑笑:还有皇上……皇上真当自己在主持公道么!
这话中多有些不敬,张俊垂眸:下奴只是来传个话。
皇后置若罔闻:他偏宠妃妾庶子,纵容贵妃干政,宫规礼法皆视如无物!本宫容不得贵妃又如何,本宫是皇后,本宫本就该约束皇上,让他雨露均沾!贵妃这样狐媚惑主的贱人,不能灌一杯鸩酒要了她的命才是本宫失职!
这话听得张俊心下暗惊。他从不知道,皇后竟已恨贵妃恨到了这个地步。
……贵妃也没招惹过她啊。
张俊自顾自想着,再度道:下奴只是来传个话。皇后娘娘有甚不忿,一会儿不妨直接与皇上和贵妃娘娘说。
言毕,他招了下手。
又几名宦官入了殿,张俊缓了口气:你们守在此处,侍奉好娘娘,千万莫要让娘娘有什么闪失。
诺。几人恭谨应声。
.
一刻后,皇后所言便由张俊尽数禀至了清凉殿。楚稷听得皱眉,目光一转,落在顾鸾面上:你看,还是我去吧。
顾鸾却摇头:我先去。你若有话跟她说,迟些再说。
楚稷坦然:我怕她出手伤人。
不会的,那么多宫人呢。顾鸾边说边站起身,自顾自往外走去,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会跟皇后娘娘把话说个明白。她这些心结因我而生,我总归是躲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