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吓唬它!顾燕时含着笑走过去,将阿狸抱在怀里。阿狸一边打起呼噜一边看苏曜,大有几分趾高气昂的挑衅意味。
苏曜不再与它置气,目光落在顾燕时面上:看来回家很高兴啊。
自然高兴。她抿唇,他啧声:我对你不好吗?
顾燕时:好啊。
那回家还这么高兴。他轻啧。
她浅滞,忽而发觉他好似在吃醋。
她无奈地睇他一眼,绕过榻桌,坐到他膝头:你这是吃什么飞醋?那是我爹娘。就算全天下都待我好,我回家见到他们也还是高兴呀。
苏曜神情冷淡,手也不搂她,闲闲地以手支颐:见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高兴过?
顾燕时:……她脸色发白,睁大眼睛盯着他看,我们日日都在一起,有什么需要这样兴高采烈的!
就你道理多。他翻白眼,而后也不顾她还坐在膝头,撑身便站起来。她慌忙先一步站稳,他信步走向外面,宽袍大袖看起来既潇洒又慵懒,沐浴更衣去了,母妃要不要同来啊?
她的双颊一下子发起烫:不要!
嘁,还不是嫌弃他?
苏曜摇摇头,自顾自地踱出卧房。汤室里已将热水备好,他推门而入,热气袭面。
再至天明,就是年初二。
若在洛京,年初的这几日朝中都会十分忙碌,礼数会很多,宫宴也不断。
但现下天子身在旧都,朝臣虽随来的不少,也到底比不得洛京。是以除夕的宫宴虽仍隆重,年初这几日的礼数却都免了,众人都可好好歇上一歇。
苏曜便心安理得地在灵犀馆的床上躺到了晌午都不愿起床,顾燕时嫌弃地看了他几次,眼看该传午膳了,终是忍不住上前去推了他:起床了。
他被她一推,就势翻身,将脸埋进被子里:嗯。
都中午啦!她又反过来拽他,他不理,身子沉甸甸地往下坠,她不依不饶地使劲拽他的胳膊,直拽得他半截身子都悬空在床边,该用午膳了,你不饿吗?
他终于挣了下眼睛,却没有起床的意思,只是两只手一并伸过来揽她。
快起床!顾燕时锲而不舍地喊他,却忍不住笑起来。不多时,她就先认了输,被他扒拉着坐到床上。他转而向前一凑,枕在了她膝头:陪我待一会儿。
昨夜他睡得不大好。做了半宿的梦,有时梦见大哥,有时梦见她,还鬼使神差地梦见过父皇母后。
他梦见大哥浑身是血的样子,转过身,又看到她满手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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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东南角,无踪卫衙门的正厅里,林城步入厅中看到候见的手下,多少有些意外:这么快?
手下颔首,上前两步:棋是苏州当地一间棋社所产,售价四钱银子。顾宅里熬的药是治风湿的,苏州河流多湿气重,沾染风寒的人很多。
林城点点头:别的呢?
那人继续禀道:顾家夫妇来旧都时雇了马车与马夫,都是苏州当地的。另还有些不大急用的行李,雇了镖局押送,今晨入的城。属下派人潜入镖师下榻的驿站查过,多是些古董字画,也有些顾云氏的首饰,没见什么蹊跷。
林城拧眉:什么蹊跷都没有?
对方垂眸:是。
二人之间安静了半晌,林城陷入沉吟。俄而忽见面前手下欲言又止的模样,眉心一跳:有话直说。
……也没什么。他脸色僵了僵,属下只是觉得……鲜少查到如此’正常‘的人家。
林城微微屏息,自知他的意思。
他们无踪卫只要盯上谁,事无巨细均会查个明白。其中不乏有人本身清白,当中却也不免有些细由会让人起疑。
譬如他们去年查过的一个女子,明明生在北方极寒之地,却偏爱吃南方的糕点。他们因此一度以为她身份有假,掘地三尺地摸下去,才知原是她幼年所住的村子里曾有南方迁去的人卖过那些糕点,她并无什么异样。
这样鸡毛蒜皮的古怪,寻常人身上多少会有些。
若一点异样都没有,看起来反倒奇怪。
太正常了。
正常得就像……就像刻意做给谁看的。
可这想法又好似没什么道理。只是他们的直觉,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
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拿不准,这是不是只是他们多疑。
林城斟酌良久,终是不好说什么,便道:继续盯住他们。仔细些,别让他们察觉了。
诺。手下抱拳,见林城没别的吩咐,就告了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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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宅正厅,顾元良晨起时又见了两位有商铺要盘出去的房主,谈了一番,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府门,就折回了正屋。
顾云氏盘坐在茶榻上做着女红,顾元良踱过去,扫见上面的燕子绣纹,随口问:做给阿时的?
嗯。顾云氏没抬头,余光扫见顾元良落座到另一侧,又问他,铺子谈得怎么样了?
有些眉目了。他道,我瞧着还是南边那处不错。
南边?顾云氏这回抬起了头来,拧着眉想了想,是不是远了些?我若没记错,都快到城门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