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翻脸不认人
余列本命之物炼制成功后，他又在药方堂的静室之中待了三四天，然后就麻溜的离开了药方堂。
他这是急着要去找那老乞丐拜师学艺，获得庇护。
在出关的当天，余列在药方堂中安排好了相应的杂事后，午夜时分，就又轻车熟路溜到了镇子的衙门所在之处。
但是当他来到了老乞丐经常待的地方时，稻草堆中软趴趴的，并没有人躺在其中。
老乞丐不在牢里。
这让余列的眉毛微微一挑，不过他并没有过于感到意外。
现在镇子中的变故隐隐浮现，老乞丐肯定是脱不了身，多半是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可以优哉游哉躺在牢笼里面瞌睡度日。
余列开始在稻草堆和囚笼中，翻找起来，看那老乞丐有没有给他留下什么话。
他还没有翻找太久，一直藏在他的头发中的瞌睡虫，突然主动就飞了出来。
对方一愣：从头到脚？全部？
藏书阁的一二三层，是镇子中的道童借书的地方，第四层是道徒借阅的，第五层则是镇长，也就是黑水观主私人的藏书之地，是禁地。
老师明鉴，一眼就认出。
对方这是想起来了，在丹道的几种本命之物中，颇是有几种东西，对悟性和天资的要求低，但是对其他方面的要求高，画皮之书就是其中的一种。
索性余列自己也轻咳一声，主动解释说：
回禀老师，剥皮虽痛，但也只是痛在一时罢了。学生有老师的笔记作为指点，不会断肢，没有后遗症，只要耐心点，几天功夫下来，等皮长好长全，连容貌都不会毁，确实是忍过了就好了。
他补充到：反正没有害处，少剥不如多剥，无甚区别的。
一直当他两只脚都跨进了阁楼中，门口的石鹤、藏书阁中的其他机关，甚至连以前的那一股阴冷感，全都没有出现，这让余列心中松了一口气。
余列站在对方的跟前，见老乞丐被自己的皮书给镇住，心中窃喜，顿觉这一次的拜师十拿九稳了。
他刚才都只是扯断了几根胡子而已，就感觉脸皮发疼的厉害，因此实在是想象不到自己的这个便宜学生，是怎么敢、怎么能将自身的皮膜剥下来，然后炼制成血器。
竖子，你当真不是又有了情报要禀告，也不是来求情帮忙，而是炼成了本命之物？
可惜可惜，我修的是蛊道，你炼的是皮道。虽然你的心性如此坚毅，但是老夫我又该如何指导你？
小家伙，你来了啊。
这话说的，余列都不知道对方是单纯的在夸赞他，还是话里面有其他的意思，只能当作不知。
看着好奇宝宝一般的老乞丐，余列沉吟片刻，拱手说：从头到脚，全部。
不一会儿，余列就来到了一栋阴森森的石塔跟前，脚步顿时停止。
白日里的藏书阁，因为门口有尖利石鹤，表面也像是有东西在墙壁内里涌动，显得有些让人惊惧，不是好地方。
不过现在余列却是不感觉惊悚了，他还颇有闲情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从袖子中掏出了两枚赤铜符钱，朝着那两头石鹤抛过去。
余列微眯眼，略微思忖了一番，有些小激动的想到：在藏书阁碰头，看来老先生就是黑水观主的可能性，又大了几分！
高呼一句，余列用余光一瞥，才发现一个身着墨黑八卦大袍，头戴偃月冠的老者，正盘坐在空荡荡的房中。
余列说：剥皮之痛，确实是痛彻心扉，难以忍受，即便学生特意配置了麻药，但麻药管不住所有地方，也只能管住一时。在剥皮之后的炼制过程中，辛酸苦楚，实在是让学生终生难忘，只是忍过去罢了。
寻常的地砖，寻常的过道，从余列的眼前一一流过，他在第五层并没有看到多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皮书很是有些称呼，皮影、画皮、剥皮等等，余列听见对方如此称呼，也不意外，大大方方的就点头示意，还拱手拍马屁到：
见此一幕，余列也就硬着头皮，往黑夜的藏书阁闯入进去。
在余列注意中，对方的鸟喙还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快速张合了几番，不过好在两只石鹤终究是没有扑出来杀他。
老者将书卷持在手里，白须灰发，仪容正经，正在逗弄着飞到了他跟前的瞌睡虫。
这小家伙，虽然看起来有些机灵，根骨锤炼的还行，但是悟性一般般，又没有背景……不应该啊，本命之物哪里是这么容易炼制的？一个道童只凭借自己，没有其他人帮衬，得了本笔记就能成功？
于是他赶紧的就收了瞌睡虫，急匆匆的往藏书阁所在之处赶过去。
一坎一坎的往上走，不一会儿。
谁知道老乞丐这时又沉默了起来，对方瞅着余列手里的皮书，摇了摇头，说：
什么？
余列心头咯噔一跳，颇是有些措手不及。
声音苍老，和余列曾经在监牢中所熟悉的老乞丐的音调，颇为不同，但是两者的音色却是相同的。
好在余列将目光稍稍的往上抬起，发现桌上还残留着几块细碎的花生壳子，特别是老者手里面持着的那卷书，对方压根是拿倒了。
你究竟剥了多少皮下来？又是怎么能忍受如此酷刑？
老乞丐咋舌：好家伙，伱这小子！
咳！他索性轻咳一声，干脆直接的问：
老乞丐盘坐在桌几后，瞅一眼皮书，又瞅一眼余列，如此几个来回之后，对方眼中露出了惊疑和纳闷之色。
对方摸着胡须，沉吟了数息之后，还是忍不住的旁敲侧击：
据贫道所知，以皮书作为本命之物，必须得是趁热、趁新鲜的取皮，此中的痛苦极大，老夫听人谈起都感觉瘆得慌，你可是有什么法子能回避……
本是仪态正经，颇有一副高道气度的老乞丐，听见余列的问题后，眼睛一瞪，身子一塌，刹那间就破功了。
对方从得道高人，又变回了当初在牢笼里面、茶室当中，会和余列聊天闲扯的咸湿老乞丐。
很快的，余列明明是来到了藏书阁的最高处，却像是走入了地底一般，四周变得阴寒，即便是以他如今的目力，眼前也是黑漆漆一片，看不清什么东西。
因为老乞丐早就抽调过余列的户籍文书，还找镇子中的鬼兵问过话，确认自己这个学生在镇子里面只有几个狐朋狗友，然后就再无多的瓜葛，平日里也是宅的很，不怎么和人接触。
说着话，他就奉着手，鼓动身上的气血，双手间一阵子肉芽鼓动，几息间就长成了一本黑皮的薄书。
但是老乞丐顿时又深吸了一口凉气，他扯着自己胡子，一不小心就扯断了两根，然后一脸惊奇的看着余列，问：
此是剥皮之书？
这话听在老乞丐的耳朵里，反而让对方感到更加的惊奇，不由的出声：这般能忍？快说快说，你究竟在身上取了多少皮膜，进行炼制？
几个歪七扭八的文字进入余列的眼中，一看就是老乞丐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