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孟汀点了头,三日后休沐,我以探望世伯之名往去拜见首辅。
他抚过李鉴的鼻尖,温声笑道:带着我的江陵妻。
谁是你江陵妻。
李鉴懒得和他抢白,倦意一点点漫上来,向他肩头一窝便不动了。孟汀瞧着他那副乱七八糟的样子,手在人后背轻轻地顺着,不久后停了动作,干脆将他整个揉在怀里。
就是我的,孟汀想,非得是我的不可。
光是这样惦念,他将下巴抵在怀中人的鬓角,也不自觉地轻笑出声。
钱穆身子几乎已好了,只是在避空印案后的余波,干脆就不入朝,会也全推掉了。内阁没了林伯祯,倒也少了些掣肘,其余几位主臣行事都颇便利。
何昶这几日常来,侍奉些起居之事,也向他转述些见闻。他膝下无子女,将何昶当半个儿子,常将人带在身边,只觉何昶经此一事后平和更甚,举手投足间自若许多。
平明,吾心甚慰。他对何昶道,老夫不妄赞艰难苦恨,只是一切灾祸之外,若得生存,你便比艰难苦恨更可畏。
学生谨记。何昶笑道,只是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
艰难苦恨,对他而言都不陌生。
从查账到如今,他颈后牵了一根线,被人提着走。以往他以为自己为了一个小家奔波劳碌,不向上望,不奢求什么。直到如今,他才无比明晰地发觉自己是个小人物。
或者说,一只能被轻易捏死的蝼蚁。
他话音刚落,外头忽然人声鼎沸起来。钱穆按了按手,叫他不必忙,自己走到书案前坐下,便见书童进来,向他报道:雍昌侯前来探望您老人家。
是孟侯吗?他朗声道,既然是探望老夫,给老夫捎带什么来了?
李鉴自门外跨进来,向他一拱手,笑道:捎带了先生这个不成器的门生。
何昶连忙跪拜,李鉴走到他身边,拍了他后背一下,自己在他之下坐了。何昶平了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见李鉴并不在意,便替他添了茶水,自己在一旁默然。
年兄。李鉴出声,你有些官职变动,可见我手谕了?
不曾。何昶一凛,陛下......
那就是不太巧了。李鉴笑道,吏部那边刚盖了印,向你家送了。你现在回去接旨,时候大概正好。
何昶听出他话外之音,又实在不敢小觑那官职变动,急忙告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