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去县里,他跟赵大力又进山砍竹子去。林榆不跟着,大嫂还在屋里,他陪大嫂做做针线活。学了两个月,还是学不会绣花,倒是会做荷包。
一块布折叠起来,用针线把三边缝上,一根带子从口子穿过,很简易的钱袋子做成了。林榆颇有成就感,结果转头一看,大嫂正捂着嘴偷偷笑他呢。
果然还是太丑,林榆自己留着用,藏起来用,别让大川发现这是他做的,发现了他也不承认。
院里吹起一阵风,春日里也有落叶,都吹进院子里。赵大力出门打扫过,林榆闲不住,又把落叶重新扫一遍。
“大嫂,晌午蒸一锅咸肉箜饭吃?”林榆打开篱笆,在菜地边看见一圈豌豆苗,豆荚绿油油挂在藤苗上,他拨开一个,里面圆滚滚的豌豆水嫩,一掐就爆开,正是吃豌豆的时节。
孙月华也馋肉,尤其这两天,一顿吃不上都要念着,贺尧山心疼她怀孕辛苦,第二天天不亮就去买。
她露出浅浅的笑意,道:“不如再烧一盆滑肉春苗汤,春苗下锅烫熟就能吃。”
吃的都是春日的时鲜,有肉有菜,算是不错的晌午饭。
林榆站在院里,听见后山砍竹子的声音,他凝神仔细听听,知道大川和赵大哥正在说话,要把竹子往家里拖,林榆想去看看,一脚刚踏出门,几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家门口。
“娘,满哥儿。”林榆诧异,娘这时候带着小溪回来了。一旁是杜满满以及归家的张大,四个人围在骡车旁,把东西往下卸。
“今儿普缘寺闭寺了,听说后厨起火连着厢房一并烧了,幸亏没伤人,要修缮几天,寺里的僧人都跑下山买馒头。笼屉里卖完,香客又都回家去,我们也就回来,正好陈老板商队休假,张大说跟着一起回来。”
不用出摊,周淑云嘴角笑起来。做早食摊虽说能赚钱,可起早贪黑也累,正好休息几日。
杜满满跟张大进院子,跟周淑云在摊子上做了一个月工,肉眼可见灵动起来,连说话声都变大了。但还是改不了黏人,就靠在张大身边,一刻也不离开。
四只眼睛齐齐看着林榆。
林榆给他俩倒茶:“陈老板商队不忙?”
张大奔波一路渴了,也没客气,先灌完一杯:“忙,今儿本来该休假,院里其他兄弟都在跑商。我跟陈老板告假一日,想回家看一看。正好来收鸡蛋,明日给送去,鸡蛋钱都拿来了。”
别的事情张大不说,林榆也心知肚明。以前都是陈老板亲自来,如今有了布匹生意,鸡蛋这点蝇头小利就打发手下的人来,连山货都不过问了,估计想彻底转行,不做游商的生意。
毕竟游商太累,一年在外东奔西跑风吹日晒,想家都不能回家,陈老板家里有妻子娃娃,妻子最近又怀上,他年纪大了,大约想安定下来。
“成,鸡蛋我跟大川清点过,你明早直接来拿走。对了,我这里有一只母鸡,帮我带去拿给陈老板,就说谢谢他关照,给嫂子炖汤补身体。”
林榆把去年山上抓的老母鸡捆了,搭着再送一筐鸡蛋。按照商队如今的规模,陈老板原本可以不管他们,也是看在交情上。也不用刻意隆重答谢,平时你来我往送点东西,像寻常亲戚朋友那样,把关系维持着。
张大先带杜满满回去,他和夫郎手里有钱,不用像以前那样过苦日子,这次回来买了两斤猪肉,还有一匹棉布,给爹娘做衣裳补身体。满哥儿也要多吃肉,大夫说身体补好了怀孕没问题。
周淑云闲不下来,让孙月华和林榆都歇息,做咸肉箜饭她最拿手。一勺猪油化开,咸肉粒下锅煸出油,豌豆和萝卜放进去大锅炒香,五分熟的米饭盖上,小火焖两刻钟。
中午无需炒菜,饭里面有肉有菜就足够,再一盆滑肉汤,春苗用最嫩的菜尖,一口下去满肚子鲜嫩。
贺尧川吃了两碗,一颗米也没剩。林榆饭量小,吃一碗就撑了,偏偏嘴巴又馋,闻着饭香眼巴巴的。贺尧川喂林榆一口给解解馋,林榆才捧着碗,依依不舍下桌子。
第二日,林榆想去县里的摊子看看。贺尧川把骡车铺满棉被,又做了挡风的油布棚,用竹竿支在两侧,一点没让林榆吹风。
他太小心翼翼,连周淑云都看不下去了,“过了头三月,这胎就算稳了。你夫郎吃好喝好身体强壮,没有这么脆弱。”
贺尧川不听他娘的话,坚持这么做,一路龟速前行,路上的行人跑的都比骡车快。别说人,连鸡蛋都没晃一下。
林榆实在没忍住笑,坐到车头跟贺尧川说话:“现在就紧张了,那等我生的那日,又疼又累的,你是不是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