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指楼上的房间:“生气呢!”
邵逾白心神微动,面上不动声色:“怎么了?”
“我不好打听太多,但好像是有个附属项目出了问题,”常狄说,“其实也不算大事,你知道,反正最近一年都挺小心,就算被抓了也赖不到我们,但昨天晚上那事绝对是有人刻意泄露消息,所以生气了。”
邵逾白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有卧底?”
常狄点头:“已经在吩咐人查了。”
家大业大,有卧底也正常。
“我知道了,”邵逾白点点头,“多谢你提醒。”
常狄皮笑肉不笑:“我不提醒你,也会有别的人提醒你,他已经一天没下楼了,饭也没吃,你快上去劝劝。”
一年下来,跟在余逢春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位爷一旦生气,只有邵逾白劝得住。
他一走走了半个月,自己倒挺好,常狄他们快慌死了。
话音落下,本来一片寂静的楼上忽然传来瓷器摔在地面上的碎裂声,极其清脆,伴随着恼怒的骂声:“没用的东西,滚!”
慌乱的脚步声响起,邵逾白和常狄一起朝楼梯的方向看去,刚好看见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子形容狼狈地走下楼梯,昂贵的西装皱皱巴巴,一张方正的脸上尽是憔悴。
看见邵逾白的一瞬间,男人眉毛一皱,差点哭出来。
他喊道:“邵哥。”
被一个比他大二十岁的男人叫哥,邵逾白已经习惯了,淡淡颔首。
男人搓搓手,想按照余逢春的指示一滚了之,又按耐不住最本能的自救冲动,几番犹豫之下,还是挪到邵逾白面前。
“邵哥,这事儿我真不知道,”他压低了声音说,“本来都进展好好的,突然来了条子,把一船的货都给掀了,我都差点让人弄进去,你说这种事要是我干的,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不自己给自己找死吗?”
常狄冷笑一声,挽起头发后径直离开了。
男人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忍住了,等着邵逾白开口。
“是不是你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问题在你手下出现。”邵逾白道。
“是是是,”男人连连点头,“我监管不严才让苍蝇飞进来,我的错,肯定积极排查!”
说完,他干笑两声:“就是还劳烦您帮我说两句好话,只要您帮我这一回,什么都好说。”
男人掀起眼皮,比划了个手势,意思很明显。
眼神淡淡扫过他的手势,邵逾白颔首,道:“走吧。”
男人一听,如蒙大赦,好像自己这条命和手上的全是富贵已经被保住了,忙不迭的又鞠了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门关上的一瞬间,楼上又传来摔杯子的声音。
如果上次是发泄怒火,那这一次就是在催促。
邵逾白原地整了一下衣领袖口,迈步走上楼梯。
等他到书房门口时,才发现门都没关,就那么明晃晃地敞开着。
书房地上更是一片狼藉,价值百万的装饰品被用作提醒铃声,摔了一地,地毯上全是瓷器碎片,已经不能要了。
余逢春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桌后面,双腿搭在桌子上,听见邵逾白的脚步声,他偏偏头,眼神很冷淡。
“站在外面干什么?进来。”
邵逾白依言迈入书房,将刚磨好的咖啡放在余逢春手边。
打量审视的目光随即落在他身上,余逢春看了好久,才道:“瘦了。”
邵逾白在收拾书桌上散落的废纸和文件,闻言抬了抬眼。
“什么?”
余逢春不答,又偏头看他一会儿,然后抬手点点眼睛下面。
邵逾白眼下有一层极其明显的乌青,余逢春一眼就看见了。
“昨天晚上没睡好?”
没有隐瞒的必要,邵逾白点点头。
余逢春笑了,随意伸手,手指点在邵逾白小腹处的纽扣上,像猫拨弄窗帘穗子一样拨着玩。
“不如跟我说说,你哪天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