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气氛蔓延,燕危见林小侯爷眼中满是求知欲,云淡风轻道:也没什么,就是看见几本弹劾威武大将军的奏章而已。
如果情况僵持下去,随着威武大将军的年迈,朝中大臣可不会顾及他是守护百姓、守护疆土的大将军,而是把他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叛国的罪名罢了,自古以来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林常怀握拳拳头,眼眶发红自嘲道:他们没有想过林家的丰功伟绩,反倒是觉得林家挡了他们的路,这样的蛀虫才该被弹劾!
他们只看到了林家小儿十岁被封侯,只看到了林家表面的荣华富贵和至高的荣耀。却不知其后的用意,也不知其背后的艰辛。
可往往就是佞臣当道,风声水起,忠臣死于猜忌和陷害。
这是何等的讽刺?
燕危耸了耸肩,神色冷淡,所以这场赐婚才要办得隆重,让所有人都知道,知道老皇帝对林家的心思,知道老皇帝对林家的打压。
瞥了眼陷入到自我怀疑的林常怀一眼,他确定道:你应该给威武大将军写信告知他你四月初要成婚的事了吧。
时间紧迫,短短几日林府上下忙忙碌碌,不管是屋檐还是树上都被挂上了红绸,彰显着喜庆的气息。
林常怀厌厌点头,如实回答,在圣旨下来的那天,我就已经让林伯把信传过去了。
边疆遥远,想必大婚时还收不到书信。林常怀轻叹一声,扭头看向窗外,树上的红绸在风里飞扬,彰显着这荒唐又可笑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被困在这牢笼里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忘记自己如同一只囚鸟已经没了自由,可他还是不死心想去图谋一个安稳。
可黑暗持续太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稳,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
他想到十岁时娘亲因抑郁而亡,闭眼时连心心念念的人都没能看上一眼。
他想到十岁被封侯时,人们都在高呼他的前途无量。可无人知晓,那是帝王的施舍与打压。
林家啊,看不见未来,也看不见光明。
一时之间悲愤的氛围弥漫在房间里,燕危不太喜欢这样的环境,敲了敲桌面让对面的人及时回神。
我说林小侯爷,你此时伤春悲秋是觉得无法斗过权贵想放弃吗?燕危沉下脸,双目凌厉,我可不希望我的合作对象失去对生活的信心,如果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换个人。
林常怀眉梢一挑,低笑道:你觉得你还能找出一个比我更合适的人吗?这京中世家,还有谁会入你的眼?
即使不是安慰,但他心里也升起一抹悸动,有人告诉他不要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林常怀心情悠然变得明媚起来,浑身更加平和,今日天气不错,一起出去走走吧。
燕危没有拒绝,点头道:行啊,正好我也无事可做,那便出去走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起身走到林常怀身后,推着轮椅转了一圈,打开房门往外走去。
阳光微暖,清香的桂花进入鼻息,莫名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两人在后院里慢悠悠逛着,花圃里的芍药开得正艳。
林常怀双手放在把手上,目视着前方,春风拂来吹散着凌乱的发,我娘与我爹青梅竹马,我爹十几岁上战场,他们总是聚少离多。
芍药一般开在四月至六月,自我娘死后,每到三月初便绽放开来。林常怀轻声细语话着家常,燕危在身后推着轮椅静静听着。
林常怀侧目望着开放的芍药,目光柔和满是思念之情,我爹在我娘下葬才第二日就奔赴战场,那个时候是我最无助、也是最需要他的时候。我从天黑哭到天亮,从天亮哭到天黑,只有林伯一直在我身边。
有一天早上,我闹脾气说恨我爹,怨恨他舍小家为大家。林伯抱着我来到娘生前爱待的地方,我就看见了那黄色的芍药正在开放。林常怀指向墙边花圃里的黄色芍药。
林伯说这里的花草都是娘种下的,看到它们开放又枯萎,却始终不见爹回来。林常怀嘴角微微勾起,林伯让我不要怨恨爹,也不要去怪他,因为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知道后会伤心难过。
他从小天真无邪什么都不懂,可在他五岁时断腿,他娘抱着他哭的时候,他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娘对他说,他是林家的男儿,他要背负起林家的兴衰。
可他一个人孤独着、挣扎着长大,除了恨和怨以外,早已麻木形同枯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不定在哪一天,他就会随着林家的一切,枯萎在这富贵的京城中。
燕危心中没有半点波澜,纵观历史长河,这样的事情多不胜数。
除去遗憾与无能为力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他也不会安慰人,只听林常怀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仿佛找到了倾诉对象,恨不得把埋藏在过去的所有都告知于他。
你呢?林常怀突然问他,你除了在黑暗里,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