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时燕危推门进屋,连蜡烛都没点就粗鲁地摇醒了林常怀,低声道:你这样的很容易被刺杀成功,知道吗?
林常怀睁眼时有些没回过神来,周围黑漆漆一片,唯有风声和眼前这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给我上点药。燕危一点也不客气,把药瓶丢在被褥上,转身时几下脱掉上衣背对着坐下。
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鼻腔,林常怀大脑清明,嘲讽道:知道把后背留给别人容易死吗?
燕危闭上眼睛,无动于衷道:我们是盟友,你现在还杀不了我。
林常怀摸黑拿起被褥上的药瓶,撑着挪动身体坐起身,眉头一皱,谁能伤了你?莫不是见到故人一时失神才被钻了空子?
燕危有些无语,哼笑道:我是那样的人吗?不过是夜探皇帝寝宫被发现罢了。
你疯了?林常怀心中一惊,凭着感觉盯着他,低声道:皇帝寝宫岂是你想探便能探的?简直是自寻死路。
燕危有些不满,侧目而望,让你上药便上药,哪来这么多废话?
他当然知道皇帝寝宫没有那么好进,倒是没想到皇帝的死士还挺厉害?
皇帝一大把年纪了,还真是怕死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常怀吐出一口浊气,凭借着感觉去触碰他的脊背,入手一片湿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林常怀轻拍他的肩胛骨,触感滚烫,指尖缩了一下,去把蜡烛点上,太黑了,我看不见。
燕危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你还真是麻烦,让你上个药磨磨唧唧的。
说归说,但还是起身去点蜡烛,黑暗中亮起昏黄的光芒,照亮着屋中的一切。
燕危赤裸着上半身,重新坐在床边,把后背露出来,上药吧,上完药我还要睡觉。
垂落的眼睫轻颤,本该光滑洁白的脊背如同爬满了蜈蚣,疤痕交错。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精瘦的脊背笔直如松,露出的肩胛骨与手臂全是饱满的肌肉。
倘若没有这些交错的疤痕,这脊背该是多么的漂亮。
新伤从右肩下方划到腰际的位置,鲜血汩汩而冒,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连床上都被染上了鲜红。
连驻守边疆的将士都未必有这些伤痕,可想而知这人之前承受了多少常人无法承受的?
喉咙莫名有些有些干哑,林常怀拿着药瓶迟迟没上药,嘴唇蠕动,大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燕危转头看去,只看到一张低垂的脸,大半阴影笼罩看不清神色。
他眉头微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催促道:林小侯爷,麻烦你动作麻溜点。
他拖着伤七绕八拐甩开追兵好不容易回来,这林常怀上药磨叽得要死,下次还是自己处理吧。
林常怀轻吐出一口气,拧开瓶塞把药粉撒在那条狰狞的剑伤上。
肌肉颤抖,燕危嘶了一声,忍不住龇牙咧嘴,我说林小侯爷,你就不能轻点吗?公报私仇啊。
上完药你可以上床睡,过两日我带你去京中转转。林常怀一边撒着药粉一边轻声说道:你这伤有些深,得需要休息,每隔一日就要换药,否则会容易引起高热。
燕危不以为意,低垂着眼帘淡淡道:以往都是这么来的,倒也没那么麻烦。至于说去京城逛逛,明日就可以出门。
你这人到底会不会爱惜自己的身子?林常怀声音冷了下来,扭头撕下里衣去绑伤口,你这么多的疤痕,可没有女子会喜欢。
燕危挑眉,丝毫不在意,我一个活在黑暗里、活在刀尖舔血的人,哪里需要旁人的喜欢?
伤口很快被处理好,燕危拉上衣服起身,我去隔壁房间睡便好,多谢林小侯爷了。
房门推开又被关上,林常怀靠在床头,手上捏着空的药瓶在发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心神恍惚,脑海中一直是那布满无数伤痕的背,手摸上去时没有一点平整的皮肤,凹凸不平。
怎么会有人受这么严重的伤连点表情都没有?连疼都不会说。
他左手捏着药瓶,右手搭在额头上,一丝荒唐的感觉油然而生。
心中有什么东西在破土发芽,极其缓慢地向上生长。
视线被被褥上的血迹吸引,林常怀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自己脑袋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或许,他这个五岁被人算计断腿的武将之后,比起生而微末之人承受的一切并不值得相提并论。
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林常怀喃喃出声,双眼发怔。
燕危是趴着睡的,被动静吵醒时天光大亮,温暖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
他不情不愿转过头面向门口,微微眯着眼好似一只慵懒的黑猫。
林常怀推着轮椅进来,身后跟着老管家,老管家手上提着食盒。
午时了,见你没起来,我让人给你准备了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