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夜,茶案前的稻草蓆b昨日又多铺了两张。
不到酉时,摊边已聚满人。
夜风轻拂,灯火摇曳。油灯挂在低矮木柱上,微h的光映着众人的脸庞,有人拿着刚蒸好的豆包,有人手中端着热汤,还有人抱着小孩坐在石阶上等待。空气中混合着草药茶汤的气味、汤瓮滚沸的声响与人声低语,那不是吵闹,是一种等待故事发生的安静。
不远处,张家茶摊冷清许多。原本招呼声高昂,这晚却彷佛被什麽压了下去,只见夥计站在摊後,盯着人群,不时吞口水。
书生带来了新诗,画匠捧着昨日完成的「诸葛守楼」画稿,小顺子一早准备好三瓮热汤,怕人cHa0太多连试饮也来不及盛。他还偷偷在留言簿上画了一条细线,每来十人便划一记,盘点得格外仔细。
沈行换上一身灰布长衫,站上木案之侧。他看着街坊们的神情,有疲倦、有期盼、有狐疑,但更多的是一种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那种在日复一日忙碌之中,却还愿意为一个故事停下脚步的习惯。
他清了清喉咙,开口:「昨儿我说空城计,今日如约,来说桃园结义。」
他低声Y道: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桃园一拜,三义定春秋。」
街坊们的目光渐渐聚焦,连张家对面的糖水摊,也有客人站了起来,朝这边靠了几步。
「世人只记刘关张三人刎颈之交,却少有人说,那刘备当年为何能服人?」
「他无名、无势、无财,一个编草鞋的,却能令关云长与张翼德折腰结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顿了顿,目光扫向众人:「因为他有一件事——让人信他会守到底。」
画匠听得热血沸腾:「所以他後来才有江山!」
「未必是江山,」沈行缓声,「但只要有人愿与你共患难,便是江湖。」
这一句话像丢进了油锅的火星,炸得众人一阵SaO动。孩子们扯着大人袖子要坐前面些,豆腐婆婆笑得合不拢嘴,还特地送上一小篮烫好的豆g,低声说:「今晚人多,小心嗓子哑了。」
小顺子在旁脱口而出:「那咱们这条街,也能结义不?」
街坊大笑,有人说:「结汤义!」
另一人跟着喊:「守汤铺如守关卡,咱们都得是当家关将军啦!」
孙嫂站在人群後方,手还拎着刚换的汤桶,听着这些话,眼眶泛红。她想起亡夫过世後一度想关门停业,如今却能站在一个让人主动喊出「一起守」的茶铺外。
她悄悄回头看了眼那几年前丈夫亲手安上的木门,门框已老旧斑驳,但今夜这门後,有光、有声、有希望。
沈行望着这一切,心中一动。他从袖中取出一块新木牌,是他两日前就刻好的。他没有急着揭开,而是缓缓开口:
「诸位,这条街如今热闹,靠的是大家愿听、愿信、愿守。可这世道,冷的不只是一碗汤,还有规矩。若哪日,有人来打压、来C弄、来破坏……你们想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