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可祎几乎每天都在看着那个跳动的红点,像看心电图一样专注。每一次移动、停顿、调头、进入地下空间——他都在猜,猜何宇去了哪里,见了谁。
他骗了自己。只是看到何宇的行程远远不够。他开始开车,亲自去那些地点巡逻。
便利店、公园、加油站。大多数地方都平平无奇,偶尔有些惊喜,比如何宇经常吃的一家早餐铺。
当然还有那个崭新的高层公寓。
公寓地下停车场需要门禁卡,他进不去,只能绕着整栋楼,一圈一圈地开。像小动物围着火堆,既不敢靠近,也舍不得离开。
直到跳动的红点开始缓慢朝自己靠近,他才驶离那条街。
回去后,他找到了公寓的物业电话,以租房为名预约了看房。他选在周三下午。他观察过了,最近每个周三中午何宇都会从家中出发,周四傍晚才归。
看房过程出奇地顺利。
楼管带他看的是与何宇同一层的房间,户型类似但朝向相反,基础硬装已完成,有开放式厨房和一张漂亮的岛台,视野也不差。就算不是用来监视别人,只用来生活也是个舒适的房子。
程可祎毫不犹豫地签了合同。
楼管说合同从下月一号生效,但如果愿意,他们允许租客提前入住。钥匙和门禁卡就交到了他手上。
那一刻,他握着那两张薄薄的金属片,指尖有些发凉,心跳突突跳个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换了辆低调的小轿车,停在何宇的车位旁边。
门牌号比何宇的略小几位,虽然不是正对门,但从门缝望出去,边缘还是能看到何宇的房门。程可祎没有添置太多家具。他担心纸箱和安装工人会暴露这间屋子有人居住的事实。他只放了一张床垫,两张吧台椅,和一把单人扶手椅。
又是一个周三深夜。
楼道空无一人。程可祎拿着两根细铁丝,跪在门前,屏住呼吸。公寓管理显然高估了自己租客们的素质,房门用的只是普通的室内门锁,结构很简单。
也许这间房是金主帮忙安排的临时住处,何宇并没有更换成更安全的防盗锁。
几下拨弄,门锁内传来几声轻微沉闷的金属碰撞声。程可祎压下门把手,门被顺利打开了。
室内立刻扑来一股熟悉的气味。那不是香水、也不是洗衣粉,而是某种混合着男性汗味与暖气干燥空气的东西——他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出租房。
但这一次,他比以往都更小心。
客厅比记忆中的那个还要乱。茶几上没有烟灰缸,但程可祎回味了一下何宇身上的味道,确实有淡淡的烟草味,由此断定他不可能已经戒烟了。
厨房里这次倒是没什么脏碗筷,应该是刚刚洗完,台面上堆放了几个干净的碗碟。程可祎仔细检查每一个餐具,发现几年前那些虽然有几个还在,但更多的都被换掉了。
岛台旁边有个自动喂食器,地面上散落着几颗彩色小球,还有毛绒玩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客厅角落里放着猫砂盆。
喵——
裤脚处传来轻微摩擦。
一只小三花猫弓着背蹭了蹭他的小腿,好奇地嗅着他鞋子上的味道,然后咚的一身侧躺下来。
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只是一只随处可见的小土猫。但这只猫显然被照顾得很好,皮毛柔顺的像是丝绸,在灯光下发亮。身材稍微有些发胖,原始袋在腹部叠了一大团,但是看起来不缺运动,是个野性的矫健猎手。她轻盈地从地面跃起,落到这个陌生青年的肩膀上,对闯入者并不设防。
程可祎难得轻轻笑了一下,伸手挠它的下巴。
与此同时,他的警惕心却更重了——他开始四下查看,确认屋内没有布设宠物监控。他肩膀上托着猫,找了好一会,才稍稍安心下来。
他随手拾起一个塑料球丢出去,小猫后腿一蹬就从他肩膀上跳了下去,指甲深深嵌入布料缝隙里,抓的他肩膀有点疼,扑在塑料球上,在客厅地毯上翻滚追逐。
卧室门半开着,似乎是为了方便猫进出。
地上随意堆着何宇换下的衣服:休闲衬衫、牛仔裤。还有一些贴身内衣一股脑塞在衣柜里,都快往外溢出来了。
真是不收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心里轻轻地埋怨了一句,语气却像恋人那种带着纵容的唠叨。
他熟练地挑拣着,从一堆内裤中抽出一条已经被穿得有些松垮的拳击裤塞进自己的口袋。
衣柜的另一端是挂衣区,这一部分和私人衣物的杂乱不同,何宇把它们都打理的很整齐,甚至有些套在了防尘袋里。大部分是西装,也有一些皮夹克和羊毛大衣,很多程可祎都见过,看来这些就是何宇工作时穿的衣服了。虽然更加精美,价格也贵得多,但程可祎对这些没有兴趣,他见了太多何宇营业时的样子。
他只对那些随便扔在地上的东西感兴趣,那些带着真实痕迹的、褶皱的、带味道的日常。他捡起一件健身背心,没洗的,热汗味道仍未完全散尽。他也拿走了。
接着是卫生间。何宇的洗漱用品几乎没怎么换,还是几年前的牌子。他拍了照,记下没见过的新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