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殷昭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未愈的抓痕——程雪崖几日前被做狠时胡乱留下的,"全军后退十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亲卫愕然抬头:"可雁门关……"
"朕说退兵!"殷昭踹翻案几,舆图飘落在他沾满尘土的龙纹靴边,"你想让朕的脑袋挂在突厥王旗上?"
夜深人静,殷昭独坐帐中饮酒。忽摸到袖中程雪崖的信件,八百里加急,跑死了三匹快马,那铁画银钩的笔迹写着:"江淮请粮已拨,然库银仅支十日。"想起离京前夜将人压在身下时,他也是这般冷静道"陛下必归"。
帐外胡笳呜咽,其声凄厉如孤鸿啼夜,又似嫠妇夜泣。那笳声穿破重重帷幕,直透入金顶大帐之内。殷昭正独坐灯下,忽闻此声,手中犀角杯"啪"地坠地,琼浆溅湿了龙纹锦靴。
"谁?!"他猛然起身,腰间玉佩叮当作响。烛火摇曳间,但见他双目赤红如血,一把抽出御案上的龙泉宝剑。那剑锋寒光凛冽,映得他面容愈发惨白。"滚出来!"一声厉喝,竟是不顾帝王威仪,踉跄冲出帐外。
值夜士兵只见一道明黄身影如鬼魅般掠过,剑光霍霍,直劈向辕门旗杆。"铮"的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溅,那碗口粗的旗杆竟被削去一角。殷昭披发跣足,在月下乱舞长剑,口中犹自嘶吼:"逆贼!朕看见你了!"
亲卫统领闻声赶来,壮着胆子近前,却见帝王衣襟大敞,露出半片胸膛。酒气混着秽物酸腐扑面而来,熏得他几欲作呕。
"陛下……"他跪地轻唤,声音颤抖如秋风中的残叶。
殷昭倏地转身,剑尖直抵亲卫咽喉。月光下,那剑锋寒芒吞吐,映出他眼中密布的血丝,竟如蛛网般可怖。"你说……"他声音嘶哑,似砂纸磨过粗粝的岩石,"程雪崖此刻是不是正在西暖阁里笑着等朕的死讯?"
话音未落,忽一阵夜风卷过,吹熄了周遭火把。黑暗中,只听"当啷"一声,宝剑坠地。殷昭颓然跪倒,十指深深插入沙土之中。
远处胡笳声又起,如泣如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程雪崖被急报惊醒,兵部侍郎举着火把闯入:"大人!八百里加急,陛下在雁门关后退了十里!"
"取我官印来。"程雪崖系官服的手一顿,"即刻调北衙六军驻防涿州。"
侍郎迟疑:"张阁老扣着虎符..."
程雪崖直接摔了砚台。瓷片擦过侍郎面颊时,他取出袖中私印按在调令上:"告诉张明远,这是陛下离京前给的密旨,由本官代理朝政。"扯下腰间将裂的青玉禁步掷地,"若不信,让他来问程某这佞臣的枕边风!"
朱雀大街上,卖朝食的摊贩正讲《禁脔记》:"……那探花郎夜夜在龙床上……"忽地噤声——程雪崖官轿经过,轿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他颈间未消的淤痕,在雪白领子上格外刺目。
"大人。"沈砚骑马跟着,凑在隔帘边低语,"话本确是张明远门生所撰。但突厥使者……"
程雪崖突然掀帘:"可是穿灰鼠皮袄的络腮胡?"
"您怎知……"
"三日前此人在西市当铺典当狼牙项链。"程雪崖放下帘子,"去查当票存根,必有与朝中何人接头的密证。"
轿过茶楼,说书人正讲"昏君酒醉失潼关"。程雪崖闭目倚厢,袖中攥着今晨密报。殷昭《畏战书》抄本已传至突厥王庭,被系在箭上射入军营。
正午烈日灼人,旌旗都晒得发烫。殷昭瘫在舆车里,看着突厥劝降信。羊皮纸上粘着《畏战书》残页,那颤抖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陛下……"亲卫声音发颤,"敌军阵前朗诵您的诗……"
殷昭突然咯咯笑起来。他取第九壶酒浇在颊上,琥珀琼浆冲淡衣襟污渍:"告诉他们……"酒壶自指间滑落,"朕愿用十座城池换……换……"
目光却是忽凝在劝降信末,那里画着个锁链缠身的简笔人像,虽粗糙,但眼角泪痣分明是程雪崖。
"陛下?"
殷昭摇摇晃晃站起,佩剑出鞘时割破手掌,"传旨……进军。"鲜血顺剑柄滴在舆图上,"朕要把突厥可汗的首级……做成酒器。"
帐外忽起朔风,吹得烛火明灭不定。殷昭摇晃着举起金樽,对着摇曳烛光细看,仿佛杯中已盛着仇敌头颅酿就的血酒。一滴残酒顺着杯沿滑落,正滴在舆图那个血圈中央,将"突厥王庭"四个字泡得模糊不清。
当夜军中盛传二事:一是皇帝突然下令进攻,二是御驾周围添了三十名专司焚诗的文书官。
千里外的京都,程雪崖正焚毁第七本秽书,火光照亮沈砚送来的密信——
「灰鼠皮袄者三入张府」
风卷灰烬向北飘去,那厢行营正在焚诗,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小摊儿书;http://www.shuhaiyd.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