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怎么样不漂亮?
原主顶着这么一张脸还能自卑,说真的,实在有点离谱了。
所以倪知抓过席惟的手,随意地写:“小时候摔了跤。”
细微的痒又划了过来,让人很想重重地收拢手指,将他攥紧捕获。
席惟下意识想松松领口,却又忍住了,只是问:“疼吗?”
倪知写:“不记得了。”
他是真的不记得。
不是他受的伤,他无法感同身受,甚至连原主记忆中,也对这件事刻意淡忘,甚至不记得到底怎么留下的伤疤,只留下了那份很深的自卑,跗骨之蛆般伴随着原主短暂的一生。
席惟抚过他眼尾的手很轻,温柔得像是怕弄疼了他:“很漂亮的痕迹。像我看过火山喷发一瞬间的红。”
那是极为壮丽的一幕,炽热的岩浆喷发,自玄黑色的山顶流淌向千万里绵延的大地,天地震动,到处浓烟滚滚,一片灰白的世界里,那抹红是唯一的亮色。
如同毁灭,如同希望。
后来的席惟,无数次亲吻倪知的眼尾,唇覆盖过那浓郁的红,他亲吻自己的神祇,虔诚至极,心无旁骛。
他的语气太过真挚,倪知一瞬间居然没有反抗。
如果当初,原主能听到这样的赞美,或许也不会那么自卑。
所以倪知真心实意地比了个手势:“谢谢。”
就当是替原主说的。
只是比完之后,倪知想起席惟不认识手语,刚想打字,席惟却忽然直起身来,看向门口。
门被推开,一行人站在那里,打头的两人,一名老者满头银发,梳的整齐,倪知在学校官网上看过他的照片,正是崇德学院的这一任校长。
而另一个人长身玉立,穿着黑色过膝羊绒大衣,面容英俊,充满成熟优雅的风致,原本应当极为沉稳,此刻却有点目瞪口呆:“……阿惟,你们在做什么?”
倪知这才发现,自己和席惟的姿势有多暧昧。
他半倚半躺在钢琴上,席惟俯身而下,一手抚在他的面颊,另一只手被他拽在手里,而他的指尖,还旖旎地抵在席惟的掌心。
……
倪知闭了闭眼,想要当做一切都没发生。
门前的谈鸣沛已经反手将门关上,大步走了过来:“还不把人放开!”
他只听说崇德学院里等级氛围很是浓烈,席惟上学前,他还曾经叮嘱大姐,不要放任孩子在学校里面欺负人,可后来听到的一些传闻,却让他十分担心自己唯一的外甥走上歪路,还好几次见面,席惟仍和幼时一样优秀英俊,谈鸣沛这才放下心来,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自家从来对外人冷若冰霜的外甥,居然把同学给压在身下!
谈鸣沛扫了一眼,只看到倪知纤细的手,无力地抓在席惟的腕上,席惟的皮肤呈现一种冷调的白,倪知的肌肤,却白得几近透明,泛着不健康的光泽,美丽而脆弱,像是要被好好安放珍藏的宝物,稍不留意,就会碎在掌心。
除了颜色的对比,席惟整个人骨架比倪知大了一圈,倪知纤细的指搭在他宽大的腕骨上,似是柔软缠绵的藤,指尖玫瑰的粉色,淡得看起来,让人有些面红耳热。
这样的一幕,任谁来看,都以为是席惟强迫而为。
谈鸣沛是一贯的正直,厉声道:“还不把人放开!”
席惟懒洋洋地松开手,起身道:“舅舅,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还不知道你在学校里这样为非作歹!”谈鸣沛是真的痛心疾首,“你怎么成了这么一个……一个纨绔子弟!”
倪知诡异地猜到,其实谈鸣沛想说的是欺男霸女。
好吧……自己看起来确实很像是被欺负了。
倪知慢慢地从钢琴上起身,背脊被琴键咯得有些疼,所以他动作有些慢吞吞地站起身来。
是不是没他的事可以走了?
倪知站在那里,看了一眼自己的课本,书被他随手放在谈鸣沛那边,现在席惟站起身来,他想拿到的话,要么从席惟背后伸手,要么就得绕过席惟,去谈鸣沛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