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交换名字开始,我们的相遇开始有意义。
谢倾扫过这一幕。
他手里握着木刀,正在接受小孩“在捡来的木头上雕刻出一个宇宙”要求。
他低头剜下一小块木屑,刻画出一个星星的线条。
南序像一个在自有轨道上恒定运行的行星,其他行星在偶然路过时受到潮汐引力的影响,慢慢改变了自己的环绕轨迹。
奥利弗也望着不远处的景象,猛然抬头看着南序。
心思敏感聪慧的小孩,会因为害怕离别而抗拒开始,当然更会明白重逢的珍贵。
所以南序猜到了他寂寥变扭的小心思。
其实仔细回想。
一开始他们反反复复骗糖果时,南序从来没有制止过,说了声“注意牙齿”,之后每次都是不同口味的糖果,还有铅笔、书本、图画书。
是他狮子大开口,市侩地要敲诈一笔不菲的费用时,南序才表露出不赞同。
奥利弗蹭到了南序的影子边,阴荫很清凉,羞愧的烫红从脸颊烧到了脖子。
“南序,对不起。”他小声说。
“对不起,我不该拿泥巴砸你们的。”他又说了一遍。
没回。
“对不起,我不该骗钱的。”
回了。
奥利弗见不到南序的神色,谢倾可就在眼前。
第一次道歉时,南序就听见了,神情绝对不算生气。
第二遍时奥利弗的声音更涩然,担心南序不原谅他,南序眼神已经偏向了奥利弗那一边,但就是没转过去。
注意到谢倾的观察,理直气壮地眨眼。
第三次,那小孩真的慌了,也真的认识到错误,南序才懒洋洋地“唔”了一声。
小孩吸了下鼻子,顺畅地把眼泪收回去,比水龙头开关还要顺畅。
谢倾失笑。
“你们会呆多久?”
奥利弗是个典型的没有什么安全感的悲观主义者,其他小孩沉浸在玩耍时,他会先计算离别的倒计时。
“要不要出去走走?今晚伊黎市听说有一场烟花会,时间不晚,可以期待一下。”
有人提议。
没人反对。
昼长夜短。
六点多的时间,天色和白昼时没什么差别。
“这么热闹?”
南序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中央广场,慢慢悠悠走到以后,发现等待的人很多,不像是等烟花的,眼神热情无限,一旦和他对上视线他就可能给你发小传单。
奥利弗说:“今天是第一轮竞选人演讲吧。”
“可以啊,你居然懂这些?”同学惊讶。
“那当然。”奥利弗有点骄傲。
“你支持谁呀?”
奥利弗准确说出了个名字。
对于孩子们而言,电视盒子里每天有不同的面孔出现,他们说着不同的话,又似乎有着相同的目的,最终让他们的国家更加幸福。
奥利弗最喜欢的那位议员,对方提出过要增加本地的就业岗位,如果真的可以实现的话,他的爸爸妈妈就可以留在他的身边。
四面八方延伸的白色道路,哪里都是泛滥的主义,过分自由过分涌动。
南序轻轻皱起眉。
他对于这种沉闷的躁动有着特别的警觉,环顾四周观察着路线。
哪里比较宽敞,哪里狭窄需要注意,以及公共建筑物外墙上手动制动的防空警报。
奥利弗趁着大家没注意,偷偷溜到队伍最后。
这一次南序来了,那下一次呢?
他知道南序只是暂时来到了联邦大学,不会在这里久留,可能没有下一次见面了,他想好好地道个别,挑选一点礼物送给南序和其他同学。
继续沿着直路走。
空中广播忽然传来滋滋电流声。
大意是临时交通管制,演讲地点变更,请民众移步。
等待中渐渐激愤的人群骂骂咧咧的,一股脑朝通知的地点涌去。
不只是南序,其他学生也感觉到了危险:
“通知得这么临时,怎么也没人维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