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他们都不说话,那聂娘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顾御的身上,耐心劝解道:你这不吃饭也不行啊,要不多少还是吃点,再卖惨也不用这样对自己心狠。
劳宗本来不想笑,可一听聂娘这么说,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只听他咽下碗里最后一口饭菜,又替她纠正道:他不是为了卖惨,他这是在惩罚自己。
聂娘有些听不太明白:劳宗,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劳宗笑笑不说话,只是好好地将碗筷给收拾好了放进菜篮里:今天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聂娘。这件事我们有打算,你放心,不出两天你再来我家,我们肯定已经和好了。
聂娘听他这么说,那自然是极其相信:好,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等到聂娘走了以后,顾御也是强撑着身体缓缓站起身道:我现在就去。
劳宗打了个饱嗝:怎么着,你决定按照聂娘说的那么做,一哭二闹三上吊?
顾御有些苍白的脸色此刻多少平添了几分无语:我当然是去和她说实话。
他说完这话便往家里走去,等进了院子时,却并不见商清的身影,倒是那盼儿和念儿在那里玩耍。
那两个孩子一看到他人影,也是跟着一愣。
顾御冲着她两招手,等走到自己跟前时才说道:你们能不能去和你们娘说一声,就说我有话要跟她说,很重要的话。
盼儿想都没想扭头就要进屋,念儿却是一把将她叫住:大姐,你难道没有观察到吗?娘今天的脸色比昨天还要难看,她肯定很生气,你没听她刚才说吗,今天谁也不见。
盼儿这会子才想起来,她们娘之前的确说过这话来着。
于是她只能一脸歉意地望着顾御道:真是对不起,赵叔叔,娘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她连早饭午饭都没吃。
听她这么说,顾御不免为商清担心起来:好吧,那我自己进去,出了什么事我自己来负责,今天我是一定要见到她、和她说清楚的。
他说完便往里头走,每一步都走出了几分诀别的意味。
看来今天家里是又有一场大戏了。
顾御一路走到商清的屋门前,虽然心里很紧张,但还是乖乖地先叩了两下门。
商清,你在里面吗,我能进来吗?
坐在屋里头的商清听到这话,便赌气一般拒绝道:我说了,今天谁都不见!
我请求你让我进来,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顾御的语气逐渐卑微。
商清冷笑:怎么,你已经编好新的理由来骗我了?
外面的人没回话。
但是很快,她就听见了门扉被吱呀一声推开的动静。
等到她抬眸望去之时,眼里便闯入了一张略显煞白的面容。
他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但是商清也只当没看见,却并未出声赶他走,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着他的下文。
商清,你还记得我当年为你准备的聘礼清单吗?只是因为当时我们结婚比较匆忙,结了婚后没多久我就去了战场,答应你的东西也不曾给过你。
顾御说完这话的时候,商清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了。
他现在都不用亲口承认,仅凭这一句话便算坐实了他的身份。
他不是什么赵公子,他就是顾御。
商清猛然间感觉自己的眼眶热热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听顾御继续说道:前面那些倒是不必说,鱼我记得当时你要的是银鲳,因为你喜欢吃这种刺少肉多的。我记得当时你本来还不要酒,你说喝酒不好,但最后也还是收了,因为它寓意良好,代表爱情浓郁。
四色糖、茶也、芝麻,你还记得帖盒吗,本来里面有合桃干,但是你不喜欢吃,所以我就记得不要放。香炮镯金更不必说,还有就是斗二米,取的就是圆满甜蜜之意……
商清已经抑制不住内心涌动的情绪,眼眶里盈满的热泪也不觉滚落下来。
这些细节……他到现在居然也都还记得。
第三次回来之后没过多久,这仗也就结束了。当时我心里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赶紧回来,为你补上这十里红妆,可是等我们班师回朝,却被奸人所害,我也只能易容,然后和劳宗一起逃回来,不曾想最后被你救了。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和你坦白,可是这朝中之事云谲波诡,到现在我自己都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是什么内幕,我也只能一直隐瞒身份,蛰伏在此地。
他终于肯承认了,商清觉得自己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
可是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原本很期待他能够说出实话,如今他也是真的说出来,自己这心里为何总觉得有些吃受不住呢?
于是她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道:我知道了,你先走,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让我一个人冷静冷静,可以吗?
顾御也很听话,知道她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便默默退了出来。
可这一出来,便瞧见盼儿和念儿正目瞪口呆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