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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赵晓霜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眼泪夺眶而出,迎着冷风凉在脸上很痛很痛。
男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伸手强硬地按住她的肩膀。
赵晓霜直觉得半边身子已经麻掉了,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想跑却一步都动不了。
电视上演得都是真的,危险来临的时候,大脑是没法子正常思考的,就好像她现在,都快死了,还想着电视上演得是真的。
男人的脸隐在夜色中,那双眼睛落在她微微发颤的手电筒上。他笑了声,得逞一般,手里捏着的小猫响发出阵更凄惨的尖叫。
4.
丁遥从来都是无神论者。
她从不相信有什么东西会无缘无故地消失,即便那东西来路至今未明、展现出来的功能又是如此的突破想象,她都在说服自己——只是现在的科学没办法解释而已。
她手撑在桌面上,视线极其快速地掠过房间里的一切,接着拉开了抽屉。
钢笔、钥匙扣、数据线、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还在,里面的钱不见了。
两千四百六十七零四毛,一分不剩。
丁遥心里反而松了口气,紧接着是更大的怒火,几乎要烧光她的理智。
她木着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快冲了出去。
饭厅里,丁建华刚喝完酒,支使丁滔去给自己盛饭,笑着逗他:养大儿还是好啊,现在给我盛饭,以后能给我买酒吧?
丁滔哼笑一声,微微昂头,得意道:那肯定的。我以后给你买大奔开。
你能这么有本事?
当然。
哈哈哈,那我等着享你的福。
丁遥垂眸看着一切,捡起墙边刚洗完的剁骨刀,拉开纱门,走了进去。
她的出现让原本和睦的氛围凝窒了一下。
丁建华笑声忽然顿住,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刚问完,又看她手里拿着把剁骨刀,他眉头皱了皱,你——
丁遥快步略过他,将刀握得更紧,径直来到丁滔面前:东西弄哪儿去了?
丁滔只看了她一眼就不在乎地转回视线,往碗里盛着饭,不耐烦地回:你说什么啊?
我的东西,我的钱。
你有钱?爸,你听见了吗?她有钱!我都说了家里钱不是我偷的,这下好了,小偷自己承——诶,你干嘛?
丁遥将丁滔手里的碗夺下,摔到地上,抬眼盯着那张让人作呕的脸:东西在哪儿?
妈!丁遥疯掉了!她有病!丁滔嚷嚷起来。
丁建华也站起身,不满道:丁遥,你怎么回事?跟弟弟能这样吗?
砰——
锋利的剁骨刀擦着丁滔的手落在桌面上,发出声无比清脆的响声。
丁建华夫妇齐齐发出声惊呼,丁滔直接吓傻了。
丁遥却不觉得有什么。她斩了这么多年的鸭子,从来就不是什么娇滴滴的惯宝宝。
不是说她疯吗?那她就疯给他们看。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她面无表情,我的相机、我的钱,在哪儿?
5.
一百五。
可你收来的时候明明只花了二十。
你听谁乱讲的?这个机型这么老了,很难得的。二手店的老板盯着电脑上的斗地主,眼神没挪开片刻。
你给我便宜点。这么老的机子了,你连数据线都不好配的。丁遥耐心地跟老板讲价,这样我也不让你亏本,五十块钱,可以吗?
游戏失败。老板露出副懊恼的表情,他敲了敲玻璃柜台上的二维码:八十,不讲价。你要就带走,不要我拆开收零件了。
别别别。丁遥一咬牙,八十就八十。她顿了顿,您能接我个电话吗?
干嘛呀?电信诈骗啊?老板警惕地看着她,我这都有监控的。
不是,我给我家里人打个电话,让他们送钱来。丁遥解释道。
她所有的钱都被丁滔拿走了,兜里只剩下坐公交的硬币了。
行吧。老板将手机拿出来,一个电话两块啊。
......
我开玩笑的。他笑笑,调出拨号界面给她。
丁遥想了想决定打给班主任,从他那里找李施雨。把现状简单说明了一下后,李施雨也不多问,说自己马上到。
老板,能把相机拿给我看看吗?丁遥挂了电话,我家里人等会儿就过来,我也不会跑的。说着,她从兜里摸出来饭卡,你看这是我饭卡,我真不是小偷。
', '>')('嘿,我也没说你是小偷啊。老板将相机递给她,这破相机你要干啥呢?拿过来那会儿那小孩儿还给弄摔了。他指给她看,漆都掉得怕死人的了。
丁遥连忙接过来看,好在一切正常。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林川气喘吁吁地到了门口。
他额角的汗顺着脸淌了下来,校服湿了大片,跑得有点接不上气。
呀,这是你家里人啊?老板斗地主还抽空打趣了句。
怎么你过来了?丁遥有些愣。
他们都得学习。林川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老板,而且没带那么多钱。
老板很少收现金了,跑到后面去找零钱。林川手撑着柜台,偏头看她:为什么找李施雨不找我?
他很在意自己不是丁遥危难时刻的首选对象。
丁遥顿了顿道:我总不能跟老师说找你吧。
真的?林川狐疑地盯着她,琥珀色的眸子被柜台里的冷灯映得泛光。
还有,不想让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想让你看到这么难堪又窘迫的丁遥。
她垂下眸,违心地点点头:真的。
林川送她回了家,路上余江即将开业的商场正在宣传,巨大的 led 屏上滚动播放着开业那天会有的活动。
丁遥望着车窗出神,手里的相机终于让她安心。
哎呀。林川忽然一拍脑门,我一直忘记跟你说了,上回你生日,我让你周六等我,你记得吗?
丁遥点点头。
还作数的。这次等高考之后吧。林川说,你好好考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
霓虹灯遮盖住了苍白的颜色,将她的脸照得生动又好看。
林川一时出神:丁遥,有人跟我说,我不懂你。
丁遥一愣。
我记得你小时候可牛了,让我叫你大姐,还总打架,后来你就变得安静了,变得有点儿......怂?我说不好,但不是骂你啊。人家都说这是女孩子青春期的正常变化,我信了又不信......唉,我也说不清了。反正公式都需要在题目里融会贯通的。我认识你很早,应用这步还差点儿。不过没关系。林川说,我兴许真的不怎么懂你,但是我会努力明白的。所以,不要拒绝我答题。
少年简单却真挚的剖析来得突然,心跳也在这一刻猛烈加速。
林川直视着她的眼睛,不给她一点点躲避的机会,将请求说得不容置喙:听到没有,不要拒绝我。
6.
生活是最奇妙的东西,它用巧妙的方式让天堂和地狱共存,共存在同一个维度,甚至是同一个人。
饭厅里灯火通明,饭桌上的菜已经收了个干净。
丁建华夫妇坐在桌边,丁滔坐了个稍矮的板凳,八仙桌上放着一只崭新的 switch 和若干游戏卡。
什么情况已经一目了然了。
去院子的门锁住了,走不得,一家人似乎等她很久。
他刚才都说了。丁建华先开口,只简短地概括了一句,就将矛头指向她,你的钱都是哪儿来得啊?
肯定偷的呗。丁滔小声道。
你闭嘴!丁建华喝他一声,看向丁遥,你说。
丁遥毫不留情地复述真相:哦,你弄清楚了丁滔偷了我的钱是吧。
丁滔脸上火辣辣的,抬头死命瞪她。
以前他又不是没拿过她的钱,她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吗?鬼知道今天犯的什么病!
丁建华适时地咳嗽了几声,道:这个事情是滔滔不对,我们会教育他的。
嗯。丁遥点点头,那我的钱呢?
那肯定要给你的。陶四萍在一边说说,拿了你多少?
丁遥有零有整地报了出来:两千四百六十七块四。
丁建华面露惊讶,滔滔说只拿了你五百啊。
放屁。丁遥说,这个游戏机起码要两千多吧,他只拿了五百那剩下一千五哪来的?
丁滔同样一脸迷茫,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势必要给她添堵:对,我就拿了五百,剩下一千五是我压岁钱不行吗?
你——丁遥气得又想找到。
可她刚才发疯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一时间屋子里所有刀都被收了起来。别说刀了,连个多余的板凳都没有。
她在一看,丁建华一脸平静,陶四萍面露难色,加上丁滔一脸得意,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这一家子合起伙来,演戏呢!
丁遥气得发抖,丁滔看准时机,猛地将手伸到她裤子口袋里。她吓得本能一躲,却已经晚了,那支红色相机已经被丁滔握在了手里。
你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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