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梅之嘴唇发颤,她心里是不想让孙女走掉的,事实上她还是赶走了她,就像之前一样。
她低眸望着脚边的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藕,百感交集,拎起它,缓缓的转过身,回到后院,坐在水井旁的石凳子上,咬了一口又洗过,削皮之后的藕。
喵喵喵,喵。
陈梅之闲下来的手抚着阿猫的脖颈,热泪盈眶,嘴里的咀嚼的藕是甜带着微苦,脆脆的,余味很足。
搬来这里之后,她的日子还是像在清水市一样简单,不过,不会那么压抑,胸口不会长期都闷得慌,头昏脑涨的。
时而会和自己原先关系好的一群姐妹一起打打牌,搓搓麻将,说起自己的孙女景遇,就是千百个好,笑得合不拢嘴吧。其他的人听到都说羡慕。
但也不能够每天都这么消遣日子。她们有她们自己的生活,要照顾外孙或是孙子,有时候还会和自己儿媳妇争嘴,和儿子赌气……
她是一个外人,不能够每一件事都插一脚。这样一来,一早上就回去菜园看看地里的菜长得怎么样,那些需要抽枝,需要施肥。
回家后,她会把自己摘来的西红柿用红糖腌起来,搁在水桶里面,放在水井凉个一刻钟就拉起来,坐在太阳底下很慢很慢的吃。
看似过的日子还蛮清闲。
她终究还是惦记景遇,担心她吃饱穿暖没有,在外面有没有受人欺负,有没有怪自己心狠,记恨自己……
想的多了,她就胸口闷,脑子昏昏沉沉的。她舍不得买医生建议的心脏病药品,从其他老人那里知道便宜药,她就换成那个。实在还是不舒服就回床上睡一觉,心想,睡一觉就好了。
这些事景遇一直都不知道。
景遇现在不想回去,哪儿也不想去,眼观四周围,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水沟旁的香樟树下。
阿狗,想不想阿猫?
阿狗热的伸舌头,这儿舔舔,哪儿嗅嗅,汪汪汪。
你喊小点声。景遇有点嫌弃它,伸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它的脑袋瓜,你说,阿猫这么就都没有看见我会不会忘记我?她想说的其实是:外婆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我的?
汪汪汪,汪。
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景遇忽然赌气似的收回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我感觉要凉了。
景遇。
闻声后,景遇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
景遇撇撇嘴,冷哼了几声,重新盘着腿坐下去。
这是我先找到的地方,请你立马离开。景遇说得很认真。
看你那样就知道事情不顺。
景遇两边看看,这里是没有石头,不然我砸死你。
至于吗?
你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景遇说,柯牧言你别惹我。
你可以从你外婆的姐妹那里下手。柯牧言一本正经的提出自己的建议,当然,你若是不屑的话,就当我没说。
呃……这个法子还不错。景遇托腮想了想,看不出来嘛,你倒是挺会想法子的。怎么之前遇见过这种事情?
白痴才会遇见。
景遇登时就收起了笑脸,和你说完完全不能够超过三句。
柯牧言会心笑了笑,举起相机对着景遇拍照,然后拿着相机给她看,你自己看看,这样子是不是够白痴?
喂,你这是故意针对我,马上删掉。景遇嘴上说着,手准备司机抢走相机。
想抢?没门!
这一次柯牧言小看了景遇,而结果却是相机落进了水沟,两人也是差一丢丢就滚到里面去了。
汪汪汪,汪汪。阿狗不知情,还在一旁乐呵乐呵的叫唤。
额,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相机淹水的。景遇蛮后悔的,心里开始估算那个相机的价格。心想,之前那个小东西都没有赔呢,这下子自己这辈子都要陷进还债的漩涡里面了。
你相机多少钱?
柯牧言气得懒得看她一眼。
景遇愣了一秒,嗯嗯,我是,您认识我外婆?
可不是,当初她可是俺们村唯一一个在城里成家的姑娘,我咋不记着呢。
景遇这时才细致看了看他,皮肤黝黑,满脸尽是皱纹,说话倒是老有劲儿了,听着就振奋人心。
俺就说嘛,梅子回来怎么都没有一个人来看看,哈哈哈。说完,他指了指大门,就刚刚春娇还说梅子的孙女来了,俺一听还不信呢。
景遇顿时觉着亲切,笑得很开心,看见您这么有精神,真好。
好好,家里还有事,我还得回去,有空和你外婆一起上我家去坐坐哈。
嗯嗯,是是,一定的。
老村干部一走,房主妻子看景遇的眼神都变了。
早说嘛,这样的话我们哪还要你们的房租。
房主嘴巴翘起来,冲着自己的堂客甩手,去去去。你们看事情也弄清楚了,我这心里也不慌了。
房主妻子:又不是我们偷的,你慌什么慌?
房主乐呵呵地笑,你们别听我堂客的,我胆子小,还以为跟什么冲上了,哈哈哈,现在没事了。
回房间后,柯牧言让景遇去问问那个流浪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