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很愁,连带着看向李景允的眼神都充满哀怨。
李景允正躺在榻上看书,察觉到她的目光,书皮一挪,露出半只眼睛来瞧她,瞧了片刻,他哼笑一声放下书,朝她勾手:过来。
花月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坐下,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他身边的书。
嗯,还真是兵法。
昨儿不是刚哄好,你这怎么又担忧上了?他好笑地抚了抚她的脸蛋,这可不像先前那雷厉风行的殷掌事。
嘴角一撇,她抿唇道:妾身倒是无妨,可夫人吃不好睡不好的,妾身看着难受。
那也没办法。李景允不甚在意地把玩着她头上的珠钗,男儿建功立业,哪有不离家的。先前二哥远赴边关,她也是这模样,过段时日就好了。
李家有三个孩子,长姐进宫,二哥出征,剩他这个幺子最得夫人疼爱,却也最让夫人伤心。
花月想了想,问:二公子为何没有子嗣?
提起这茬,李景允坐起了身子,分外痛心地道:戍守边关是带不得女眷的,府里原本有个二嫂,可一直也怀不上身子,二哥怜她年纪轻轻要守活寡,于心不忍,便一封休书送她回家了。
花月很意外:怀身子,不是同房之后便能怀上么,怎的还有怀不上的?
李景允跟看傻子似的望着她:谁教你的?
国……教书先生。差点说漏嘴,花月连忙改口,心虚地垂眼,小时候我问过教书先生,小孩子都是哪里来的。
这是每个小孩儿都会问的问题,一般人家都会答是观音送的,或者炭灰堆儿里捡的。
结果李景允听她继续道:教书先生回答说,是夫妻同房,行周公之礼,然后便能怀上肚子,生出小孩儿来。
还真是个诲人不倦的教书先生啊。他感叹。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划过去,李景允一顿,突然想起沈知落说的什么七岁画的画十岁写的字,心里陡然生出个不好的想法。
你的教书先生。他眯眼,也教你写字画画?
自然。花月点头,琴棋书画都是先生教的。
话没落音,腰身就是一紧。
李景允将她抱到自己膝盖上,微笑着问:还教过你什么?
他分明是笑着的,语气也算温和,可不知为什么,花月听得背脊发凉,下意识地就猛摇头:没了。
没教过你男女之防?
……没。
了然地点头,他笑得更和善了:那爷可以教你。
像受了惊的旺福,花月浑身汗毛都要立起来了,皱眉看着他,扭身就想挣扎。
然而,只挣扎了一下,她突然停了动作,眼里光芒一动,不仅没躲开他,反而是迎了上来。
李景允被她这难得一见的主动给震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嘴唇上就先是一软。
啄他一口已经是她每天必定会做的事情了,可过了这么多次,李景允还是没有习惯,唇角摩挲,依旧是心动得一塌糊涂。
她身上有他喜欢极了的香味儿,亲近间氤氲过来,好闻得让他晃神。喉结上下滚动,他没由来地就觉得燥热。
往常他只要泄露出两分侵略的意味,花月都必定不安想逃,可今日没有,他眼里的暗光已经灼热到要把人吞噬,面前这人也只颤了颤,没有躲。
那么清然自傲的一个人,因为动情而朝他低下枝头,摆出了任君采撷的姿态。
这谁控制得住?李景允捏紧了她的肩,眼里颜色更深。
但是,扫一眼她水色的裙摆,他一顿,拉开她喘着气哑声道:还有一件事——
花月嗯了一声,不等他说完,(和谐)。
……
压抑许久的东西像火一样烧了上来,方圆百里,无水可救。
意识尚存的时候,李景允告诉自己不能伤着她,这是他的宝贝。可到后头,最后绷着的线也烧断,再顾不得其他了。
外面日头正好,光穿透花窗,整个东院都是亮亮堂堂的,八斗高兴地端着补汤来敲门,手还没落下,就听见里头一声古怪的响动。
神情一呆,他侧头又听了一阵,脸上一红,放下补汤就跑。
***
东院主屋的门,直到晚膳的时候才被拉开。
往常一直吊儿郎当豪放不羁的公子爷,眼下竟是一直在出神,只个开门的功夫,就开始盯着某处走神轻笑,藏也藏不住的餍足从眼尾露出来,他摇头,又捏拳抵着嘴角一阵偷乐。
花月额头抵着墙壁趴在床里,任他怎么笑也没回头。
李景允欺身上来,温柔地哄:爷带你去沐浴更衣,嗯?
不必。她硬声答,等妾身缓一缓,自己去。
他忍不住又笑:是你突然招爷的,怎么自个儿气上了?
在他的预料里,这小狗子至少也还要个几天才会行动,谁曾想今日突然杀了他个措手不及,他一时都没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花月也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