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远处,陆绎斜靠在廊柱上,看着被风吹到脚步的槐花,静静不语。
*****************************************************************
杨岳正在井边打水,淳于敏帮他在洗槐花,预备蒸槐花麦饭。
大杨,今儿别做饭了,爷请你出去吃!
今夏拉上杨岳就走。
昨夜陆绎回来太迟,其他人皆已睡下,加上今夏只字不提,杨岳压根不知晓他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不行,我还得把饭做出来。
别管了,他们自己会找吃的,饿不死。今夏催促他,难得小爷我请客,你别扫我的兴。
淳于敏扎着湿漉漉的手,柔声道:杨大哥,你放心去,这里交给我就是。
那怎么行……杨岳忙道。
淳于姑娘,你也一起来!今夏紧接着又拉上淳于敏,小爷我请客这种事十年也才能遇见一回,不许推辞啊。
淳于敏抿嘴一笑:行,我去。
爽快!
今夏领着他们就朝外头走,迎头正遇上谢霄,也被一并拽上,挑了一家看上去颇气派的酒楼进去。
你发财了?谢霄多少也知晓今夏的抠门脾性。
今夏不理会他,豪气地招手唤过店小二:小二,先来二斤酒!
上来就喝?真发财了?谢霄询问地望向杨岳,杨岳耸耸肩,示意自己也不知晓。
店小二殷勤地过来:客官,您要什么酒?
那个……什么酒最便宜?今夏问道。
闻言,谢霄嘿嘿直笑。
店小二不改殷勤,笑道:最便宜的是糯米酒,但您可别觉得它便宜就不好,这是小店自己酿的糯米酒,特色招牌、甜糯香醇、益气生津、活血暖胃,而且最适合姑娘家喝。
好!今夏欢喜道,那就先来四斤!
杨岳忙阻止:先来两斤,不够再要。
好嘞,客官那您要什么下酒菜?店小二热络道。
今夏仰头扫了眼墙上挂的菜牌,果断道:菜,也要便宜的!但得有荤有素,行不行?
行,我来给您安排,保证不贵。店小二笑道:我先给上碟花生米,您嘴里别空着是不是,过一会儿,后厨麻利着就把菜给您炒出来了。
今夏很满意,夸赞道:不嫌贫爱富,不看身阶高低,小二哥,你将来肯定能成大事,赚大钱!
店小二笑道:承您吉言!
一会儿果然就端上花生米和瓜子,今夏启了坛子就倒酒,喝米酒用碗,不是用杯子,淳于敏看着眼前满满一碗酒就有点傻了。
来,今儿既然是我请客,我就先干为净。今夏端起碗,就咕咚咕咚喝下去,再亮碗时,硬是一滴没剩。
杨岳察觉出不对劲来,制止住她继续倒酒,皱眉问道:你怎么了?喝酒也没喝得这么急的,菜还没上呢。
谢霄也道:就是,喝急酒可醉得快。
推开杨岳的手,今夏继续倒酒,口中道:哥哥,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小爷我打落地,就没喝大过!
谢霄也不和她掰扯这个理,只问道:说吧,你今儿请客,究竟为什么呀?若有喜事,说出来也好让我们替你欢喜。对了,你怎么不叫上陆大人?
身子一僵,不小心把酒给倒洒了,今夏深吸口气,继续把酒斟满:小爷我愿意请谁就请谁。
闻言,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心下皆有了共识:定是今夏与陆绎闹别扭了。
三人之中,杨岳与今夏最熟悉,与自家人一样,当下便直接问道:你和陆大人怎么了?
今夏不耐道:能不提他么?
她越这样,谢霄越发好奇,问道:到底怎么了,前几日还看你没羞没躁地抱住人家,现在怎得又这样?
别胡说……杨岳看今夏脸色不对劲,忙制止谢霄乱说话。
谢霄偏偏是个最不会察言观色的,朝大杨道:真的,你是没瞧见,就在城门外头,天还黑着,估摸这丫头以为别人瞧不见……
谢大哥!
连淳于敏也忍不住出言制止,紧着摇头,示意他看今夏。谢霄这才后知后觉地望过去——今夏一动不动地坐着,泪水慢慢从脸颊滑落,正好滴落到她端着的酒碗中。
谢霄最怕姑娘家哭,见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焦急道:我说错了、说错了,丫头,你别哭呀!你看这眼泪是苦,落到酒里头,整碗酒就苦了。
杨岳知晓今夏甚少会在人前流泪,现下肯定是因为心中着实难受,皱眉关切道:今夏,你说实话,是不是陆大人欺负你了?
没有!今夏用袖子胡乱抹干泪水,他没欺负我,他还说要给总捕头写信升我当捕头呢,是我自己回绝了。
升捕头,这是好事,你为何要回绝?杨岳奇道。
谢霄却不屑道:要我说,在公门里头,当捕头和当捕快也没甚差别,都是一样憋屈,不当也罢。
我自己又不是没本事,早晚能当上捕头,为何要借他的东风。今夏狠狠喝了一大口酒,抹抹嘴,小爷我不稀罕!
说得好!有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