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长一呼吸:我知道,不会太久,最多再有两三日,也就该了事了。
婉然担忧地皱着眉,又道:可……能成吗?毕竟也算不得什么太大的事……如是不成,那边反倒防心更甚了。
我对镜轻笑,一边摘下碧玉耳坠一边道:要寻大事本就不容易,她又素来不得陛下心意,也难找出什么大事,这样可大可小的事最好。再则,加上先前那些,分量也够重了。
婉然仍是神色闷闷,我续道:不必这么多担忧。这机会是天赐的,没有放着不用的道理。这些日子叫云溪诗染多和那边走动着,别错失了什么。
可……我觉得,若要陛下发落,还得让陛下知道姐姐的事才行。
我点了点头,笑意深长:这个自然。这一出本也就是为了牵出个由头,有了那个由头,一切都可水到渠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_(:3」∠)_……这章更得时间太巧……昨儿端午刚过完今天更中秋……祝大家中秋快乐!【严肃脸】
吐句无关的小槽……昨天端午于是阿箫编了一下午五彩线手环……然后……感想是……《锁香楼》里崇亲王送给闵素儿那条五彩线手环……一定不是他自己编的!这货忒费工夫!
近期因为更新时间不太稳定对各位读者造成了些困扰……于是以后会每天在文案部分注明下一次的更新时间(就不在作者有话说写了,因为作者有话说很多时候要推基友的文啦~写注释啦~放品秩表什么的)。先前造成的不便阿箫表示很抱歉。
正文034.雪耻
接下来几日,我每天都会花上两三个时辰在娴思殿,向愉姬讨教如何做那桂花宫饼。不知是何处掌握得不好,即便是由她一步步地带着做下来,最后的味道也不过八分像。我自己颓丧不已,语歆却格外喜欢,来静月轩小坐时总要吃上两块。
她来的勤,偶尔也能与宏晅碰面,但她似乎很惧怕宏晅,每次他一来,她便不愿多留,敷衍几句就行礼告退。而后又苦着脸向我抱怨说:连想吃姐姐做的点心都这样难。
我掩嘴笑道:日后若想吃,叫人来说一声,姐姐给你送过去就是了。
她也不跟我拘这个礼,回回犯了馋就大大方方地差人来要,但凡宏晅不在的时候,我总是亲自送去,和她就愈发熟络。
这日午后,她身边的荷韵又到了静月轩,向我一福:才人娘子万安。礼毕将一只小檀木盒奉到我面前,垂首道,瑶章娘子说看才人娘子这几日精神不佳,这是提神的熏香,娘子大概用得上。
我随手打开那盒子,看着里面一颗颗淡粉色香饵笑道:真是心细。这点小毛病我自己都没在意。笑意微敛,又道,还有何事?
荷韵眼帘低垂,轻轻道了句:娘子,可以了。复又福身,没旁的事了,奴婢告退。
她离开不久,我叫来婉然,将已做好的桂花宫饼装进食盒出了门往瑜华宫去。锦淑宫与瑜华宫一东一西,离得并不算近,行至一半,与宏晅打了个照面。
陛下圣安。我屈膝一福,他走近我,笑言:正打算去找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给荷瑶章送点心。我说着面露难色,踟蹰地望一望拎着食盒的婉然又看一看他,既如此……改日再去吧。
他摇头一笑:无碍。瑜华宫离得也不远了,朕陪你走走。
他揽着我,一众宫人都远远随着。秋风缓和,轻轻地卷着飘落在地的枯叶,枯叶蹭着地面沙沙轻响。我细细听着那声响,沉默不言。
有心事?他问我。
不算心事。我思量着淡淡道,臣妾听说……祺裕长公主昨日请旨回靳倾了?
是。朕没准,让她再多住些日子陪陪皇太后。
我轻轻哦了一声,又恢复沉默。他忽然停住了脚,我自也随之停住,他转向我,神色平静地问:你其实是想问朵颀公主的事,是不是?
我一愣,颌首默认。
宏晅前行了两步,复又停住,负手而立,一声轻笑:你嫉妒?
我在他身后欠身道:臣妾不敢。
不敢?他的反问之言颇具戏谑之意,口气一转又是令人不得辩驳的发沉语声,你只说,你是否不愿她入宫为妃?
我一阵阵的心惊,见他身形半点不动,分明不容我回避此问。回答时每说一字都禁不住地打颤:是……臣妾心中不愿,但臣妾……会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重。他又是轻笑,转过身来看着我,目不转睛。我胸中惧意顿生,立在原地暗自咬着下唇望着他。他愈是不言我愈是恐惧,避着他的视线头也不敢抬。蓦地听他一笑,似是再也忍不住一般地笑,而后对我道:也没说错什么,何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我猛松口气,含怒瞥他:陛下有意吓唬臣妾,现在还来笑话!
他笑意更盛,过来在我颊上一捏:叫你吃那没影的醋。别瞎琢磨,朕从来没有纳她的意思。带她会锦都是因为汗王铁了心想让她进后宫不可,朕只好这么拖着。等日子长了,看看她愿意嫁给哪位世家宗亲,朕再赐婚。
他一句句解释得很是坦诚,听不出有半点隐瞒,口气轻缓,似是怕我再生什么误会。我犹自低头看着绣鞋不言不语,他又道:这么大脾气……为夫日后再不唬娘子了行不行?
我竭力板着脸,还是嗤地一声笑出来,红着脸低着头一味往前走:那么多宫人都看着,陛下您也说得出……
他疾走了两步赶上我的同时伸手再度将我揽住,在我耳边的低语带着阵阵热气:娘子你太害羞,为夫说话还是有分寸的,自知哪些话该留到晚上跟娘子一个人说……
我面上登时蹿了热,含羞怒瞪,心觉再驳下去下一句又不知要被他调侃成什么样子。无奈地忍住口舌之快,任由他这样搂着往瑜华宫去。
语歆的住处在瑜华宫西侧,途径欣华殿时却被殿内传来的声响一惊,陡然顿住脚步。殿里阵阵女子的哭喊求饶之声不绝于耳,宏晅眉头一锁,面色疑惑中隐有不悦:去看看。
殿门口的宫人刚要通报却被郑褚拦住,我们站在殿门一侧往里看,是和贵嫔在责打宫女。宫人跪了一地,殿中央跪着的一个宫女以手支地硬撑着不往下倒,可一下下落在背上的板子还是让她不住地前倾。
语歆跪在端坐主位的和贵嫔身边已经哭得晕了妆,哽咽着求道:娘娘恕罪……那香饵是臣妾吩咐她送去的,怪不得她……
和贵嫔柔荑支着额头,话语轻缓地说:行了,瑶章你不用为她说情。本宫知道她从前就和静月轩那贱婢交好,瑜华宫容不得这吃里扒外的人。
娘娘……娘娘臣妾求您饶她一命……已经打了这么久,再打下去她定是一死……语歆说着低头去擦眼泪,却如何也擦不完,再说……宁姐姐从前在瑜华宫时也未不敬过娘娘,娘娘您何须如此记恨……
便见和贵嫔冷睇她一眼,向那宫女道:既然你家娘子如此护你,本宫也不难为你了。来人,拖出去剥衣杖责。
殿中的一切声响戛然而止。宦官拖着那宫女站起身,她明明已经虚弱得没有半分力气,却突然一挣,猛向旁边的柱子撞去。我陡然一惊:荷韵!来不及有什么顾虑便冲进了殿,在她的额头触到红柱前拼力将她拉住。
尚仪……她惊惧交加地望着我,反应了一瞬才回了神,垂首改口道,才人娘子。
干什么寻死!我扶着她低斥,惊了圣驾你担待得起吗!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和贵嫔和语歆一时都怔住了。听了我最后一言一同回了神,齐齐望向殿门口,慌忙跪倒,行礼如仪。
宏晅进了殿落座,神色冷峻不已。未命免礼,只沉然问语歆:瑶章,你说,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