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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谢宁知作为谢家的养子,帮他是情分,不帮他是本分。
巫遥做不到去斥责他,因为对方对谢家的忠心,天地可鉴。更何况,再往深处想……
谢真已死,谢宁知不打算帮助他取消婚约,那他能嫁的,就只有谢宁知了。
想到过去半个月他们两人堪称融洽的气氛以及偶尔越线的相处,不知为什么,巫遥心里更加难受了。
谢宁知毁约,难道是因为他想娶我了?
巫遥在心里摇头,他承认谢宁知很好,但这并不代表他想永远被绑在谢宁知身边。
有些感情可以放任生长,但是涉及到了自由,就绝对没有退步。
巫遥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漂亮的眼眸与天上刚挂上的新月相对,委屈一层一层地叠加到一起,心中酸涩难忍。
这种感觉,他说不清楚。
可是,就是很难受。
八月初,虽是盛暑,可夜晚的京市也有阵阵凉风。
一阵晚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花香潜入寒意,吹向巫遥,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唉。
一道叹息在巫遥身后响起,下一瞬,温暖的西装外套盖在他的肩膀上。
一个人呆在这里做什么呢?谢宁知的声音在巫遥耳边响起,巫遥侧头去看,对方已经坐在了长椅另一侧。
脱去外套的谢宁知仅着衬衫,洁白的衣料在晚风之中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巫遥在恍惚中觉得鼻翼间满是对方身上薄荷一般的清香。
听到谢宁知的问话,一向懂事懂礼的巫遥发现,刚刚累计的委屈找到了一个入口,从四肢百骸冲上他的脑海。
一抽一抽的,让他独自一人时的冷静荡然无存。
懂事?懂礼?他只能打落牙齿咽肚子里?
怎么可能!
至少……至少要是谢宁知说不出一个所以来,巫遥都不会和他说话了。
他讨厌违约的家伙。
巫遥故作冷淡地看了一眼谢宁知,扭过头,不说话了。
谢宁知又在心里叹口气。
他看着月色下巫遥轮廓精致的侧脸,想了想,道:还在生气我反悔的事情吗?
巫遥眨了眨眼,压下眼眸里亮晶晶的水光。他捏紧谢宁知的西装外套,没有说话,可眼睛外的一圈,肉眼可见地晕红了。
他把人惹哭了……
谢宁知心中滑过莫名的情绪,麻麻痒痒,像是愧疚,又像是怜惜。
他揉了揉额角,低声诚恳道:对不起,但是发生了一些没有预料到的变故。
巫遥抿唇,打断他的话:你骗我,你明明说过不会娶我的。
谢宁知在转瞬间就明白了巫遥的脑回路。
他觉得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惆怅。
谢真的事情不能和巫遥说。
这是谢宁知思考了许久得出的答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谢宁知发现,巫遥真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曾经的巫遥安静,漂亮,是宴会中引人注目的明珠,即使是谢真这样讨厌社交的人,也会因为巫遥的存在,偶尔赏脸参加他不屑参与的各类活动。
当时,巫遥只会安安静静陪在谢真身边,那双漂亮得像盛满星辰的眼眸里没有一丝亮光。
洋娃娃。
这是曾经的谢宁知对巫遥下的定义。
他虽可怜巫遥没有主动权的人生,可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见不到巫遥在对命运进行挣扎,所以,忙于站稳脚跟的谢宁知也没有对巫遥施以援手。
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又如何去管一个自己都不懂得求救的陌生人?
可现在,谢真的死就像是一场烈火,烧断了几根捆在巫遥身上的绳索,让他获得短暂的喘息。
谢宁知发现,巫遥变了,他亲自拂开身上的尘埃,一天比一天明亮,从麻木的洋娃娃里诞生了一个强大美丽的灵魂,努力应对不公的命运带来的注定艰难的挑战。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巫遥的求救,谢宁知做不到袖手旁观。
谢真之死是巫遥改变的契机,谢宁知不想巫遥再变回曾经的巫遥,所以,关于谢真可能还活着这件事情一定要隐瞒下来。
至少,要隐瞒到他确认谢真已死,找到其他送离巫遥的方法之后。
谢宁知不希望巫遥和他一样陷入迷雾中,不希望巫遥迎来希望后,又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名为自由的美梦。
谢宁知丝毫没有为巫遥打断他说话而恼怒,他静静地看着巫遥,一字一顿认真道:没有,我不会娶你。
巫遥转过头,眼眸里燃起火焰,他罕见地厉声道:那为什么今天不按说好的那样取消谢巫两家的联姻?
怒火给人偶一样的美人带来了生机,让他的一举一动更为勾人心魄。
即使巫遥在生气,可在谢宁知眼中,他就像一只色厉内荏的兔子,凶巴巴,可埋在语气之下的却满是委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