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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我跟李老板说今年律师费全免,待会你上,我有点私事要处理,必须马上走。挂了电话,夏青川就把一切都丢给了助手,抄起外套往家里赶。
他比庄念更早到家,从地下车库上楼。
不过没一会,房门就被敲响。
夏青川顶着一头湿发,准备要换下来的湿衣服还半卡在胸前就慌慌张张的跑去开门。
房门一经打开,庄念便迎面倒了下来,没有任何预告的,重重的砸进了门内。
夏青川的心里一惊,上前扶住庄念的肩膀,被湿透的羽绒服里面裹挟着的寒气扑了满身。
别告诉顾言,不让他牵心。庄念半阖着眼睛,声音恹恹的听上去立刻就会晕厥,却强行吊着精神继续做着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保证,我就睡一会,马上醒。
就睡一会...
庄念在失去意识之前,终于体会到因为不确定而导致的恐惧。
他几乎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却在想到,‘如果自己一睡不起就用了那么一个理由骗顾言放心,没能见到最后一面,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难过’时,感受到心脏剧烈的抽痛。
说起来,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看到顾言发脾气,一次是在古塘村,一次是在情侣餐厅,对着那个疯子,对着康哲。
顾言的失控,全都是因为他。
半梦半醒间,庄念感觉到身上的湿衣服被脱了下去,外套,衬衫,裤子,连同脚上的袜子。
他想去制止对方的动作,却根本力不从心。
不知过了多久,是几个小时还是几天,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并不熟悉的环境,心中庆幸...
还能再见顾言一面。
青川?庄念木讷的望着天花板,发现自己无法发声。
费力的清了清嗓子,还想开口的时候,夏青川从门口的方向进屋,手上拿着药棉和纱布。
庄念意识到什么,双脚往被子深处塞了塞。
别躲了。夏青川的语气不善,难掩责怪,庄念,你可真行。
他说着,毫不客气的刷拉一下掀开被子,露出庄念藏进被子里的那双细瘦脚踝,难以自控的蹙起了眉。
尽管这几天已经看了很多次,夏青川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庄念的皮肤很白,稍微用力一点就能留下红色的印子,因此长筒袜遮挡着的皮肤上,那些交错的,青紫、青黑、紫红、血红的鱼线勒痕,仿佛都是昨夜崭新落下的。
乍一看,就像雪地上交错排列的尸体。
什么时候开始的?夏青川给庄念上药包扎的动作并不温柔,仿佛这一刻能听见庄念喊疼,他心里才能痛快一点。
庄念指了指嗓子,有精神了就提前卖了个乖。
夏青川眉头蹙的更紧,手上药膏摔在一边,拿了杯温水粗鲁的递过去,洒在枕头上几滴。
庄念弯了弯眼睛,讨好似得放低姿态,做妥协状,喝了口水才说,顾言呢?
我问你什么时候开始的。
夏青川的样子看上去不耐发到了极点,仿佛庄念再多说一句,他马上就能撕开律师的外壳,变成彻头彻尾的痞子,薅着庄念衣领子挥拳头,逼他实话实说。
庄念抿了抿唇,我们在一起...之后。
夏青川咬紧后槽牙,所以肩膀没事,全在脚踝上了。
庄念提着唇角,片刻,笑着说,次数已经越来越少了,没骗你,大部分都是旧伤。
已是傍晚,屋内没有开大灯,应该是怕饶到他休息,只有床头的一盏小夜灯开着。
光线温黄,却没有让庄念那张脸上增添一丝暖意。
他的忐忑和不安都压在浅色的眸子里,让人不忍心再质问或是剖析他藏起来的秘密。
可庄念这次却自己开口了。
夏青川踢了一脚床板,走到床脚准备继续擦药,刚一落座,就听庄念略带沙哑的开了口。
其实...在我明白自己对顾言的心意时,就大概猜到了梦里总是出现的人...那个我一直想想起来的人,是他了。他用双手支着身子坐了起来,叫却乖顺的呆在原地一下都没有乱动。
夏青川手上的动作一顿,眸子亮了一下,都想起来了?
如果庄念能想起来,也不白费这几天他们为他担惊受怕,这几乎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可庄念却立刻摇了摇头,对不起,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不是你的错,为什么对不起。夏青川正色道。
庄念无声扯了扯嘴角,眸子里难掩失望。
他垂下纤长的眼睫,双手交握放在被子上面搓弄着,继续说,不记得和顾言一样深刻的喜欢,也不记得曾经伤害过对方的种种,全都不记得。
他顿了顿,青川...我觉得...很无助,很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