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朕叫你看看。
王桓察觉到自己身子稍稍一僵,她听着司马绍有些不悦的语气,甚至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沉默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应了一声是,然后朝着章觉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只是叫御医来把一把脉,王桓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将胳膊搭在了他早就准备好的软垫上。
御医只给皇帝看病,寻常人还享受不到这待遇呢。
王桓在心里冷笑一声,觉得有些好笑。
粉白的腕子上被搭上一块雪白的帕子,章御医甚至没抬头看她一眼,只自顾自地开始握脉。
整个殿内都安静下来,司马绍站着,脸色不算好看。眼睛冷冷地落在王桓身上,她的抗拒和漠然甚至不加掩饰,就这么不愿意和他要一个孩子吗?
他看着王桓的发顶,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只手搭在桌上,另一只手搭在腿上,一动也不动,厚重的外壳之下,司马绍根本无从窥见她的内心。
香炉冒出氤氲的烟气,他们俩隔着迷蒙的烟雾,明明一挥手就能挥散,可那香永远燃着,烟气永远在,他们又能再有多少次,心有灵犀地,心甘情愿地抬手挥散呢?
章觉医术了得,没过多久就诊出了结果。
他脸色有些凝重,站起身回话,禀陛下,这位娘子脉象阻滞,有宫寒之症,又长期服用避孕药物,导致...导致......
说结果!司马绍见他支支吾吾的模样,压着怒气开口。
这位姑娘恐怕难有身孕。
王桓听见这番诊断,身子也随之一颤,这话这些年她早已听过无数遍,如今章觉的诊断就像给她盖棺定论一般,下了最后的判决。
司马绍眉心紧蹙,室内沉默了数息,他才冷声道:能治吗?
章觉有些犹豫,难,臣只能尽力一试,但结果恐怕......
他话没说完,但其中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帝王的心思他显然明白,可眼前这娘子的身子实在是让他觉得头痛至极,如果面前站着的不是司马绍,他恐怕早就一句不能生育,下了定论。
一点小小的宫寒之症都看不了,朕养你们有何用!
司马绍闻言,整个人骤然变得冷峻,眼神暗了下来,吓得章觉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臣......臣万死。
他的眼神怕要是能杀人的话,章觉恐怕已经死了千次万次了。
眼看面前君臣之间因为自己僵持不下。老御医一把年纪了着实不易,王桓站起身来,走到司马绍跟前,拉了拉他袖子,小声说:让章御医先回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他们俩之间的事,何必牵连无辜的人呢。
司马绍胸膛起伏几下,他攥着王桓的手,抬头看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惊讶。他压下怒气,转身去了内室,王桓紧跟而去。
章觉自然擦了把汗,没来得及和王桓道一声谢,躬身退出了侧殿。
外面夜风一吹,心衣贴在背后,让他有些腿软,司马绍刚刚确实有一瞬间对他起了杀意。
伴君如伴虎,他好不容易活到这年岁,本想着遇上年纪轻轻的帝王能安享晚年,谁想到遇上王桓这样一个棘手的病人,看来寿终正寝怕是难了。
第82章 卷三朝堂之上 12-禁闭
内室
司马绍坐在床边,神情冷淡,眼睛盯视王桓,要是她解释不出一二来,今日恐怕又是一番难以避免的争吵。
王桓定了定心神,明明解释的话语就在嘴边,嘴唇翁动,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司马绍本来大好的心情早已经碎的七零八落,此时也没了好脸色,见王桓迟迟不张口,开口嘲讽,怎么,还没编好?
王桓的准备好的腹稿一下子被堵了回去,忍了一晚上的火毫无预兆的被这句话点燃了,像火山爆发一样,直冲头顶,编?臣自然不如陛下能编。
司马绍也彻底坐不住,唰地一下站起来,眼睛眯了眯,这就是你要和朕说得话吗?
自然不是。
气氛不知为何又降到了冰点。
刚才碍着章御医在,许多话还显得委婉,如今空空荡荡的内室只有他们两人,所有被那张皮所束缚的情绪,铺天盖地,四面八方地汇聚而来,惯常保持冷静的人在情绪爆发时愈发放肆。
仿佛只有刺痛对方才能使自己稍稍解脱。
两人僵持不下,几个瞬息之后,王桓还是松下了身子,轻声说了句,不是。
眼看台阶递了过来,司马绍忙不迭地踩着台阶下,压着自己满腔的不悦,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章御医看得结果,臣自己知道。
王桓仿佛有满肚子的话可以解释,但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了,只能照搬章御医的话,反正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就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