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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叙差点下意识帮他,理智夺了上风,没有帮他贴,丢在他身上,自己贴。
谈梦西有一瞬间的震惊和愤怒,长期的生活习惯仍然在偷偷搞鬼。他自己贴,用左手别别扭扭地贴了,歪的,皱巴巴的。
游叙拿出热水杯,随口说:手上长这个,好像是缺什么。
谈梦西别过脸,看着高速两侧陌生的阔叶植物,洗多了手,或者去做个微量元素检测。
你为什么不去做?
没时间。
我是说以前。
经常忘记这种小事。谈梦西说。
二人并排走到热水区,游叙接了两壶热水。谈梦西跟在他身后,接过他手里的热水壶。
打开尾箱盖,他们坐上汽车尾部,面对了人来人往的停车区,空旷的高速公路,偶尔有车呼啸而过,扬起淡淡的路面灰尘味。
谈梦西放好水壶,拆开过滤纸,倒咖啡粉,当我每天忙完,我只想马上回来陪你,只想休息,然后就会忘了。
过滤咖啡细微的滴答着,在二人中间响,时间也因为等待咖啡而慢了下来。
游叙正拆开自己的过滤纸,听了这话,动作一顿,又继续忙自己的。
谈梦西悠闲地晃动小腿,啜着热咖啡,余光见游叙在挠自己的手肘,补充:你也忘了给自己检查身体。
游叙也经常加班,节假日旺季时,诊所的急单堆积,通宵很正常。把时差颠倒再搬来搬去的生活习惯,让游叙得了神经性皮炎。长在手肘上,平时看不出来,压力大或者疲惫时发作。发作起来威力无穷,尤其是晚上,又痛又痒,红肿一整夜才能下去,特效药和药膏必不可少。
这些年,谈梦西带他去看过不下五次医生,不用医生看诊就知道买什么药。
游叙收回手,现在的人都有小毛小病,再说我也没带药膏。
我带了,你买了很多,有一支一直放在我包里。
谈梦西找出药膏,顿了两秒,果断丢在游叙身上。
轮到游叙拥有震惊和愤怒了。
向来是谈梦西替他擦药,不止是药,哪怕基础的润肤乳剃须泡须后水。他不会擦这些东西,怎么都擦不均匀。
谈梦西抱起胳膊看戏,不会多动一根手指,尤其是那根破皮的手指。
游叙捋起自己的短袖,冷飕飕的,而且痒的地方在大臂内侧,这地方我涂不到……
你怎么对我,我怎么对你。谈梦西说。
是你想分手的,我提前让你适应。
那你也适应适应。
二十分钟后,他们又上路了。
游叙同样别扭地擦上了药膏,擦得不匀,白花花的一大片药膏堆积在手肘外侧,好像把手臂伸进过面粉里,薄荷的辛辣清凉在车内弥漫。
谈梦西忍不住会去看这一团糟的药膏,有种报复成功的恶意,嘴角不自觉地扬了下。
自我察觉到动作,他连忙喝了一口水掩盖。
游叙没有察觉,闷不吭声地开车,抬手把空调温度调低。
温度冷下来,谈梦西想到游叙最怕热,自己怕冷。
一起睡觉时,春夏秋季节,他们得分被子盖。谈梦西盖的永远比游叙厚一些,游叙像个火炉,不知冷为何物。这只大火炉还长了胳膊,哪怕在无意识的睡眠中,时不时要勒住他的腰,把他拉进怀里,烫他的背,烫他的大腿。火炉的好处在冬天,没有暖气的南方,谈梦西恨不得黏在游叙身上,几乎把他挤下床去。
谈梦西打了个哆嗦,记起自己的外套在后备箱里,心想:这个混蛋,明知道我怕冷。
他又看一眼游叙的手肘,再一次在心里感叹,真是乱七八糟。游叙的胳膊正处于荨麻疹的体验感,冰凉的风更舒适。涂这么厚,这么乱,药效不能发挥到最大。不发挥到最大,只能忍着不适开车,应该很难受。
谈梦西这么想,肯定很难受。
他摩挲着自己皱巴巴的创可贴,没有恶意的快感了,也没有被忽视的愤怒,发自内心地痛苦起来。
一个擦不匀药膏的人,对照顾自己如此笨拙,却能在这么多年周全地照顾着他。
他忍着这份痛苦,直到入夜,孤独的车灯在黑暗里往前探,距离下高速的路口还有些距离。
车内的黑暗和寒冷让这份痛苦升华成了煎熬。
谈梦西打破了沉默,前面还有个停车区,换我来开。
两人在停车区换了位置。
谈梦西不急着发动汽车,拿出两人的手机,低头同时操作着什么。
再拿回来,游叙发现自己多了个三个月之后的事件提醒——
检查身体,照顾好自己。
第8章 告别城市和高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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