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
蜗牛一锤子砸过来,脸上的碎肉伴着血滴飞出,敲碎了蜗牛剩余的话语。
你——
林弱想上前,但极力控制脚步的模样,她大声喊着:喂,混蛋!
见蜗牛看过来,她轻轻开口,一字一顿,让能够看清她的口型。
你想看我的反应是吗,做梦去吧!
她将话筒拿起,朝着岩台猛地一砸!
窗外,蜗牛似乎被刺激到一样,小锤子一下一下疯狂地砸。
不是要砸死这个人,而是要让这个人痛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温警官一直咬紧牙关,直到后来,他无牙可咬,才会发出几声闷哼。
窗内,林弱背向岩台而坐,狠狠地咬着牙。
她身上的岩台上,话筒完好无损,在嘈杂的刺啦刺啦雪花声中,传递着窗外发生的一切。
林弱没有砸碎话筒,她只是不想给那个混蛋满足感。
窗户被血迹模糊,在加上岩板上的厨具电器遮挡,创造了视线盲区。
她在最后及时收力,用毛巾垫了下。
若是往常,这样的肌肉发力破绽会被蜗牛轻而易举地识破,但今晚这个混蛋不会识破。
看不见和看得见,有时候真分不清哪种更让人崩溃。
她其实想过看上一眼,可每当这时候,温警官的声音就会传来。
别……别……看……
执念一般无意识的呢喃,成功地阻止了林弱想要转身的心。
她便将精神放在如何脱困上。
房屋封闭,玻璃和大门都砍不破,想要离开额话,难道也要像之前一次一样,在屋子里找到备用的钥匙吗?
而且这个房门是从外面上锁,锁里面这件事真的也很诡异啊。
仿佛就是在防着她出去似的。
但大门和玻璃都加固了,斧子劈不开,那没有玻璃的地方呢?
她想起二楼房间中被木板封得乱七八糟的窗户,只是木板,不是铁板,不是防弹玻璃,用开山斧应该可以劈开的吧?
当机立断,不再耽误,林弱正欲起身,就听到话筒中传来一声痛鸣。
像是忍到极致,被折磨到极致,痛到极致,牙齿破碎,牙床咬烂,却终究到了极限,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意志消磨掉,灵魂磨损掉,只剩下了身体最直接的反应。
他这样的人,也叫痛了。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也是对他这个人、对他尊严的酷刑。
林弱捂住耳朵。
她不想听,他也不想她听。
不是一个人的折磨,而是两个人的地狱。
她不敢想像,他遭受了怎样的痛苦。
眼睛也有些模糊,林弱使劲眨着,压下泪意。
可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什么。
因为有起身动作,身体和视线都偏移,原本一直在盲区的电视侧边就闯入了视野。
那个位置,有一截电话线。
是被人割断的、已经断裂的电话线。
话筒中的声音还在继续,温警官开始叫她的名字,他不再痛呼,似乎她的名字能帮他坚定内心,重新凝聚散开的意志。
这本该是让人感动、甚至是让人心动的事情,可林弱的眼中,只剩下那段断裂的电话线。
切口很漂亮,是用刀熟手做的。
断痕很新鲜,是今晚刚断开的。
在华国的建筑里,一个房屋只会有一个主电话线。
它是所有电话线的源头,连接着所有的电话,才能达成每个话筒拿起都能听到通话的居住环境。
而主电话线,往往在电视后,与电视信号线一同引出。
甚至于,林弱听说,现在有一种叫电脑的发明,可以通过电话线的连接实现拨号上网,但那只有很有钱的人家里才会购买。
她很有钱,但看上去并没有买。
林弱想起蜗牛点餐时最后的话,他说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那时,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切断了主电话线。
从那开始,就不该有电话能打过来了。
可现在,林弱眼里看着断裂的电话线,耳边听着那一人为她的坚守、赤诚和温柔——这是为她一个人设计的感动。
在什么样的地方,电话线已经断了,却依旧能接到电话呢?
若是她真的将电话敲碎,是不是还可能会碎得不够彻底,让她听到声音呢?
砰砰砰!
锤击声还在继续,声音黏腻,像是砸在肉酱上。
每一下都带起粘连,如同春臼一下下敲击出糯米。
夹杂着闷哼和痛喃。
林弱支撑不住跌坐。
恍然间,自睁眼起所发生的一切,那因生死紧张和玄幻际遇而被她忽略的疑问一一闪现。
触碰木板时手指尖莫名的痛意。
——即使是在毛巾、绒毛小熊上用力,也让人难以忽略的、从不属于柔软的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