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眼里的迷茫已经消失不见。
钟离先生,我做了一个梦。缓了一阵,少年借着钟离的帮助喝了一些温水,澄澈的眼睛看着钟离眼尾的那一抹红,声音有些嘶哑。
是吗?钟离应着,此时的他是一位认真倾听晚辈倾诉的温和长辈,他用舒缓的语调询问: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梦?
少年微微笑起来,释然又放松,是美梦。
他梦到了大仇得报,梦到了爱人相伴,梦到了一切他能想象到的幸运。
不过……我醒过来了。因为那只是个梦。
嗯。
钟离先生…我是不是勇敢了很多?少年将手下的被褥抓起褶皱,他低垂下目光,犹豫再三终于尝试着开口:……您能不能夸夸我?一句就好。
钟离笑着,温柔抚上少年的头,又顺着黑发从头顶捋到发尾。
嗯。时闻,你做得很好,比我想的做得还要好。随后,他用着正经无比的语气半开玩笑说:怪不得赤松那时把你藏得那般严实,现在想来,是怕徒弟被人抢去。
时闻听到后半句,微微一笑,谢谢您,钟离先生。
我不太喜欢岩王帝君,但我还挺喜欢您的。
哈哈。钟离看着刚刚醒来还有些虚弱的少年,并没有被冒犯的不满,眼底全是身为长辈的包容与慈爱,他顺着台阶说:承蒙喜欢,不胜惶恐。
时闻,欢迎回家。
时闻,欢迎回家,欢迎回到璃月,欢迎回到充满苦难的人间。
第137章 送仙
白术熬煮的药真的苦。
那味道简直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简单点就是苦得人死去活来。
时闻忘记了是怎么强迫自己咽下第一口的,大概是因为白术大夫的眼神太过慈爱了吧…
在时闻住在不卜庐疗养的日子里,有很多人前来探望他。他也借此旁敲侧击不停询问有关散兵的事情。
起初,一谈论到散兵,前来探望他的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然后生硬地转移话题。这个时候,时闻也只是无奈地笑笑,顺着新起的话头继续聊天。
也许,他应该是为阿散的糟糕关系头疼才是;但是,他却心里感到十分高兴。
他的阿散没有和他梦到的一样进入世界树消除自己,真是太好了。
他的阿散可能是在某个地方暗暗守着他吧。时闻这样想着,恨不得自己能一天干上十碗白术的味觉炸弹让自己快些好起来,然后揪出阿散给他一个拥抱,然后好好聊一聊。
但是,命运总是喜爱捉弄人。
在又一次尝试为散兵说些好话时,时闻看到了坐在自己病床对面人脸上的茫然表情。
他挠了挠头,似乎是把自己的脑子全部搜了一遍也没找到时闻口中说的这号人物。最后,他只是讪讪笑着说:哦——你说的是他啊,对对对,是有这么一号人物来着……嘶——那个……是谁来着?
时闻如坠冰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送走那位客人的,只觉得那一天,时间流逝得特别快,一瞬间就从晌午到了深夜。
好像他的手中握着细沙,他攥紧拳头,可其中的细沙还是争先恐后地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下坠,最后消失不见。
就这么恍惚着,又是一个日升月落,钟离带来了来自稻妻的信件。
少年读完之后,一言不发,然后纸张被撕裂的声音填满安静的房间。
少年坐在床上,弯着背,手扶着额头。他好像在深海中挣扎,最后被冰冷的海水吞没,只留下一串易碎的气泡。
他的妹妹和梦中一样…不记得他了。
当他认为这些事已经足够糟糕的时候,又一件噩耗狠狠地向他压下来。
改变世界树不会改变既定的事实,却会更改人们的记忆。
有一件事,我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告诉你。钟离身后的渐变丹橙的发尾随着主人的动作微晃,他将盛满苦药的汤碗放到少年床边的小桌上,看向扶着头陷入沉默的少年,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我的记忆似乎有所改变。时闻,现在的你在我的记忆中有两重身份,一是璃月的仙人,二是至冬的执行官。
至冬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青鸟]莫菲厄斯。
此番是与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发生冲突,两人内斗而双双负伤。
负伤?
博士没有死?!
博士…没有死!!
他失败了。
时闻垂下眼看向那碗苦药,只是看着却觉得嘴里却已满是苦味。
钟离先生,能帮我写一封回信吗?
少年的眼眸看着在纸张上游走不辍的笔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