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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您打听一个人:何仙姑——认识吗?
认识。她叫何翠姑,因为会算命,村里人就给她起了外号叫‘何仙姑’。就住在村东头的第二家。
她一个人住吗?闵慧问道。
不是啊,还有老公呢,我叫他‘幺叔’。她娘家、她儿子也住在村里。大叔似乎很喜欢走泥地,大脚板子啪叽啪叽地踩着泥水,一大家子人呢。
那何仙姑最近在家吗?辛旗走在他身边,被泥水溅了一身。
在啊,昨天还跟她说过话儿呢。大叔看了他一眼,你们是专程来找她的?
对,向她打听点事儿。
她在村口开了个土菜馆,有时候在家,有时候在饭馆里张罗。
正说着,稻丛里忽然蹿出来一大群鸭子,摇摇摆摆地从闵慧的脚边走过,闵慧往旁边一闪,一脚踩进水田中,辛旗连忙拉住她。
咦——闵慧觉得脚底下踩住了一样东西,猫腰伸手往水里一捞,一条鱼蹦了出来,被她眼疾手快地接住,啊哟!这里怎么有鱼啊?
这是谷花鱼,一种鲫鱼。大叔笑道,你不知道稻田里是可以养鱼的吗?五月的时候把鱼苗放进秧田,到了八月谷子扬花,鱼吃了谷花以后变得特别肥美,这个时候就是吃谷花鱼的季节了。
在哪里可以吃到啊?一听说是人家的鱼苗,闵慧连忙将鱼放回田中。
何仙姑家的土菜馆里就有啊,这是特色菜,她媳妇亲自掌勺,用自家腌的豆腐乳来红烧,特别好吃,你们一定要记得去吃喔。
哇,何仙姑一家人都好能干啊。闵慧赞道。
也不全是。幺叔就特别懒,农活不好好干,好酒贪杯。她家的钱都是何仙姑在外面弄来的。这女人很有头脑,胆大敢闯、嘴巴也厉害。
大叔一面聊一面将他们带到何仙姑家的门口,这才转身离去。
闵慧敲了敲院门,见它只是虚掩,轻轻一推走了进去。
正当中的水泥地上晒满了花生,旁边的藤椅上坐着一位老妇,穿着件藏青色的士林布衫子,手上戴着一串银镯,正在太阳底下打盹,听见动静,睁开眼睛问道:找谁啊?
老太太一张口居然是普通话,倒把辛旗、闵慧吓了一跳。
请问何翠姑是住这儿吗?
我就是。
大婶您好!
何仙姑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们,目光十分警惕:有事吗?
是这样的,辛旗很客气地说,我们是童天海介绍过来的。
童天海?何天仙一愣,是谁呀?不认识。
您可能不大记得了。二十三年前,他托他的堂弟从您这儿领养过一个男孩,记得吗?一岁半左右?
没有的事。何仙姑果断摇头。
您能不能仔细回忆一下?生怕吓到她,闵慧轻声补充,童天海说,当时您手上一共有两个男孩,都是一岁多,一个又白又胖,一个又黄又瘦?童天海把那个又白又胖的领走了。剩下的那个男孩呢?您知道他被谁领养了吗?
没有发生的事,让我怎么回忆?凭空编造吗?何仙姑呵呵一笑,再说,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那个孩子有可能是我弟弟。我弟一岁半的时候被人拐走了。您还记得那个又黄又瘦的男孩——他的老家在哪吗?
什么又黄又瘦?我再说一遍,何仙姑的语气越来越冷,两个黑黑的眼袋就像两道眉毛一跳一跳地,我没见过你弟,你找错人了。
大婶,请别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从您这边能不能找到一点线索。
我不认得童天海,也没见过他堂弟,手上更没有什么一岁半的男孩!何仙姑两眼一翻,身子一歪,将旁边的小茶壶捧在手里喝了一口,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这个消息肯定是错的。
大婶,辛旗见她矢口否认,索性摊牌,既然您不肯说,那我们就只好报警了,让警察来调查这事儿。
报啊,尽管报!警察们都忙着呢,二十年前的事儿怎么调查?想累死他们?何仙姑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别吓我喔!大婶胆子小,把我吓病了你得养我!
大婶——
赶紧走吧,别再来了。何仙姑拾起地上的竹扫帚站起身来,辛旗以为她要动手,心想这老太太一看就是个有经验的惯犯,万一真的起了冲突,她就地一倒装死,还真把她没办法。连忙拉着闵慧走出院门。
大老远地跑来,什么也没问出来,闵慧很不甘心。见何仙姑态度顽固、守口如瓶更是生气:不行,我非得去问问她,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