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纠结了,眉头都打结了,我自己洗。谢沉揉了揉她的脑袋,上午就是和她开个玩笑,洗澡什么的,两人目前的关系还不够。没事,我可以帮你,江语棠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是夫妻嘛。夫妻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她有什么好害羞的,克服一下。不用,我也不习惯别人帮忙洗澡。谢沉现在不方便,要是她来,恐怕就更不方便了。第36章逃避滴滴答答的水声隔着浴室门透出来,像是外面在下一场雨,让江语棠恍惚回到那晚的春雨,丝丝凉意透过心扉直往上涌。她咬了咬唇,靠在门边,懊恼不已,不合格,她真的很不合格。谢沉是为救她才受伤的,她却瞻前顾后,江语棠有些厌烦这样的心绪。抬头望着洗手台上方的镜子,江语棠看着圆形镜中的自己发呆,忽然伸手捂了捂胸口,酸涩,怅然,从前几乎没出现过的情绪,这些日子却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像是人心里的魔障似的,生了根,正在一点点长出嫩芽来。江语棠隐约能猜到是什么,却仍旧极力压制着,不想让它继续生长。不合适的,这一切都不合适,要不是阴差阳错,怎么会是现在的光景,她只会拖累谢沉。江语棠一路走来,从小受的委屈太多,已经记不清了,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坚定的告诉自己,不比别人差,即便无父无母。但在谢沉面前,她没办法说出这句话,她和谢沉,怎么比呢?江语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别说像谢家这样的豪门望族,就是她老家,也是时常拿门当户对来说事的。她花了二十几年,才从山村走到西城,可她走一辈子,也走不到谢家的门槛。并非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屋内的水声停了,江语棠无声的吐息,偏头看着浴室门,轻声道:需要我帮忙吗?不用。谢沉望着磨砂玻璃门上朦胧的窈窕身影,弯了弯唇,能得到她的关心,这个伤受的也值。只是划破了手臂上的一点皮rou,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很快穿好衣物,拉开了浴室门。没弄到水吧?江语棠站直了身体,皱着眉头第一时间去看他的胳膊。没,你不是给我包好了,撕掉吧。谢沉伸长手臂递到江语棠面前。刚才怕他弄到水,江语棠用厨房的保鲜膜把他的手臂缠绕起来,这样就不容易进水了。你出来。江语棠往外走了点,远离浴室,才一层一层的揭开他手臂上的保鲜膜,随后又捧着谢沉的手看了许久,确定没有碰到水,也没出血才放心。谢沉调侃的笑,要不然把我的手臂放进保险柜,这样你才安心。江语棠羞臊的脸颊热了,嗔了他一眼,把你也塞进去。原来你想和我玩囚\禁的戏码,我得定制一个大的保险柜,能装下我们两个最好。谢沉说话没点子腔调,和在外人面前沉稳的谢总完全不同。谁想和你玩。江语棠耳朵guntang,攥着保鲜膜走到门外的垃圾桶旁扔了进去。不是你吗?谢沉跟在她身旁,看她脸颊绯红,心情愉悦的像是白捡了钱。我才不要,被他一闹,江语棠刚才沉重的心思全没了,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多喝点水,我去洗澡。谢沉捏着茶杯,看她拿上睡衣进了浴室,才低头喝了一口,脸上的笑意也很快消散了。进了浴室的江语棠捏了捏微热的耳垂,太容易被谢沉影响心情了,这不是好兆头。她在脑海中回想剧本台词,试图驱散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这个方法还挺好用,很快她又沉浸到剧本中去了。从浴室出来,谢沉后背靠在床头,一只长腿闲散的敞着,另一只屈起膝盖,膝盖上放着平板,谢沉不知在看什么。她也没关心,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了上去。你来看看。谢沉主动看向她。什么?她回眸和男人对视了一眼,没得到答案,还是乖乖地挪了过去。江家的厂房拍卖?江语棠盯着屏幕,这不是霖市的那个厂房,而是西城郊区那个,建的还是不错的。谢沉:嗯,贝乐童装面对巨额赔偿,只能卖房卖地才能赔的起,而且贝乐童装这个牌子已经没有价格了,留着也没用,因为出手的太急,有好几块原本贝乐童装买来打算建新工厂的地皮比市场价便宜不少,在我手里了。西城这些年发展的太快了,各处地皮的价格都日益飞涨,比起十年前,翻了五倍不止,这次谢沉也算是捡了大便宜,提前有准备,才能一下子买得起这么多块地皮,不少人想买,却因为太突然了,根本没准备那么多资金。江语棠若有所思,地皮你还可以自己建房子,这个服装工厂你买来干嘛?还没想好,就算没用,以后转手卖掉也值不少钱,谢沉点开另一份数据图给江语棠看,贝乐童装倒台,带动了他的竞争对手股市疯涨,我把你给我的工资卡余额都投入了进去,现在已经翻到上百万。什么?!江语棠惊恐的看着谢沉,上百万?我记得我卡里才几十万。谢沉很淡定的笑,在猜到你想做什么的时候,我就已经低价购入,现在江家倒了,翻个倍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我这一手趁火打劫,赚了不少。江语棠咽了口口水,之前谢沉说他也能从中得利的时候,江语棠觉得他可能是在哄她,为了让她好受点,但现在谢沉和她说了,才她知道,原来谢沉真的从中获利了。这让江语棠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稍稍松了点,没让谢沉亏本就好。你没听过无jian不商吗?谢沉瞥了她一眼,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无利不起早,我们赚的是信息差,我还要感谢你,让我赚的盆满钵满。这都是你安排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江语棠摇了摇头。话不是这样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江家的漏洞,我虽然有背后运作的本事,那也得有漏洞给我钻才行,要不然我也不能让白的变成黑的。这件事最终能成不能算谢沉多厉害,只能说是江家多行不义必自毙,留了个这么大的口子。谢沉勾了勾嘴角,眼神有些兴味,江家一倒,西城童装市场要重新洗牌了。商场如战场,风云变幻,不过越是乱,对谢沉来说机会就越多,坐看浑水摸鱼。江语棠不懂这些,不过能感觉到,谢沉是真的很厉害,有想法,有实力,怪不得能成为谢家的一把手,这样的人,就算是白手起家,怕是也能闯出一番天地。想什么呢?谢沉修长手指划过屏幕,退出数据图。想你太厉害了,江语棠毫不避讳她的赞赏,你这个脑子,你不赚钱谁赚钱。想不想学?谢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江语棠摇头,不想,没这个脑细胞,也没这个资本。要是人人都能成为谢沉,那谢沉也就不是万里挑一的人物了。而且她对金融也确实没什么兴趣,还是更希望以后从事烘焙行业。我可以成为你的资本,我有的,也是你的,这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谢沉说的认真,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江语棠和他对视了一眼,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忽然打了个哈欠,好困了,想睡觉。她往外挪了一点,把她那边的夜灯给关了,扯过空调被躺下,睡觉了。她在逃避,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也在谢沉的意料之中,他转身放下平板。人人都巴不得和谢沉攀上点关系,唯独江语棠,一点也不这么想,每次提到这些,原本亲近了点的关系,又陡然变得疏离起来。但谢沉不得不一次次提醒她,加深她的印象,情海太深,总不能他一人独陷。两盏夜灯都关掉了,屋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江语棠怀里抱着布娃娃,平躺在床上,视线盯着天花板,像是要盯出一个窟窿来。夫妻共同财产,那是多少钱?江语棠不知道,可却明明白白的清楚,那是她赚十辈子也赚不来的,她有什么资格得到?天上掉馅饼看起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江语棠不免想,她能接得住这块巨大的馅饼吗?还是被馅饼砸死?奶奶一直教给她的都是做人要脚踏实地,只有自己付出心血赚到的钱才是自己的,别想着不劳而获,而她现在,不就是在不劳而获吗?奶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怎么还不醒,快醒来教教我该怎么办吧。半夜碾转,次日江语棠直接醒迟了,一觉醒来看见时间都傻了,生怕把谢沉给饿着,都没来得及洗漱,就想先去给谢沉做早饭。结果她到了餐厅,看见谢沉已经在吃早饭了,碗里都空了。不好意思啊,你怎么不喊醒我。江语棠抬手挽了下发丝,说好照顾他的,结果睡的那么沉。你多睡会,我给了阿姨工资,不用怕麻烦阿姨。谢沉看她眼底有些青色阴影,昨晚半夜都还没睡着。江语棠局促的笑了下,没有啊,你不是说喜欢吃我做的饭吗。谢沉抬眸,深邃的眉眼定定的望着她,是喜欢,但我怕吃多了会上瘾,以后吃不下阿姨做的饭怎么办?按照寻常夫妻,这个时候江语棠就该说这有什么,我给你做一辈子饭呗。可她知道,她说不出来。一辈子多长呢?长到不知道尽头在哪,没有这么轻松就能许诺的。谢沉轻笑了下,好像也没非得她回答,站了起来,你先去洗漱吧,吃完饭我们去医院看看奶奶。江语棠站在原地看着谢沉离开餐厅,没忽视他脸上闪过的落寞神情,笑容也像风一样散在空气里。她秀丽的眉头蹙起,心口突然钝钝的疼。或许不该再这样下去了,总得有个结果。第37章岔路吃了早饭,两人去医院的时候车内很安静,谁都没说话,江语棠心里压着沉重的担子,她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可是这个时候她没办法说出来,就好像她负了谢沉。不,不是好像,她的确负了。外界都说当初谢沉和她结婚是为了谢家的面子,可江语棠不是无心之人,谢沉待她,应当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这份真心从何而起,能到哪里,江语棠不知道。她没谈过恋爱,朋友也少,也没见别人谈过,她和谢沉之间,也从未言过爱或是喜欢。而她对谢沉……这不重要。她的心意并不重要,她是一个很能忍的人,小时候被柴刀砍到了手指,流了一手的血,为了不让奶奶担心,她都可以忍着不掉一滴眼泪。她的心绪是可以压下去的,反正这辈子她也没打算再开展一段婚姻,养奶奶终老,就算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婚姻于她,又算得了什么。江理全和曲曼看起来是恩爱夫妻,曲曼为了江理全做了那么多,可到头来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曲曼这一生,都在为他人做嫁衣。再等等吧,江语棠转头看着车窗外,起码要等谢沉的手臂好了。她垂下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思索,无声的提了下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