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晏视线落在钢笔上:那是我父亲送给我mama的定情信物。真好看。景沅抬手戳了戳。纪晏摘下笔帽,露出金色的笔嘴:看,上面有我mama的画像。咦?景沅立刻乖巧凑过去,眼睛绽着惊喜:工艺好精巧。纪晏舒展眉眼,神色放松:嗯。景沅抿了抿唇:叔叔阿姨一定是很浪漫的人。纪晏:为什么这么说?景沅望着笔嘴上的画像:能将喜欢的人刻在随身携带的钢笔上,还不能证明吗?纪晏点头:嗯。景沅无意间瞥到纪晏的工作日历,又想起生日这个事。他其实不只是好奇,万一能帮助纪晏疏解一些心理问题,也能趁机刷一波好感度。晏晏。景沅拘束地将手放在膝盖上,侧头观察着他:你为什么,不想过生日?听到这个问题,纪晏颇感意外。景沅自从进屋后便一直吞吞吐吐,难道是因为这个?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景沅垂下眼睫,不给你送礼物,我还省钱了。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纪晏注视着景沅,将手臂搭在对方身后的椅背上,轻轻靠近:沅沅想知道答案?景沅眨了眨眼:关心你。纪晏微妙一笑:那我告诉沅沅。你离我近一些。景沅现在几乎被纪晏围着,如果再靠近一些,两人远超过正常距离。但好奇心促使着他慢吞吞行动,耳朵离纪晏唇边仅仅只剩两厘米。纪晏轻声说:因为在我的生日聚会上,我身边的人毁掉了我。我信任的人从此远离我,对我视如陌路。这两句话,纪晏说得很轻松,但景沅心底像被狠狠敲击着,难言的涩涌上眼睛。纪晏笑了:所以我以后不想再过生日。五年前那场生日,景沅夺走了他的一切。在他被警察带走时,朋友们避嫌的目光也预示着他将失去一切。景沅心脏又堵又闷。说起来,纪晏也是个可怜人。他随手从办公桌旁的铁叶树上揪了些叶子,垂着脑袋不知该怎么安慰。纪晏见他不说话,回到自己的位子上,面朝小院儿,声音平淡:从那天起,我知道了世界上只能靠自己。你不狠,只能为人鱼rou。景沅抬起头:别难过了。你现在依然拥有着一切不是吗?你长得帅又有钱,是很多人羡慕的对象。纪晏看向他,别有深意地笑了:可我经历的痛苦,永远不会消失。但是会遗忘呀。景沅藏在写字台底下忙碌的手轻轻举起,送给你,生日快乐。纪晏缓过神,发现景沅不知不觉中竟然用铁叶树的细长叶子编织成一朵玫瑰花。在他诧然地目光中,景沅摊开他的掌心,将玫瑰放上去。这是他跟短视频学的,本想着离开纪晏以后有技术傍身,钓小帅哥用,没承想先被纪晏初体验。不过也没什么,多个样本做数据支撑,未来更加精益求精。纪晏举起剑叶玫瑰,缓缓扬起唇。不得不说,景沅手艺不错。你还会这个?纪晏狭长的眼眸盯着景沅,不会是之前哄别人的手段吧?当然不是,我发誓。景沅信誓旦旦。这明明是他未来哄男人的手段。纪晏再次将玫瑰举高,迎着鎏金色的黄昏,指腹轻轻撵着根茎:还不错。景沅翘起唇:当然了。出去卖的话,一朵怎么也能五块钱。纪晏看向他:你的脑袋里,好像只装着钱。谁不爱钱?景沅哼一声。纪晏不自觉弯起唇:谢谢你的礼物。景沅见纪晏满意,悬着的心才稍稍落地。趁着纪晏现在高兴,他凑到纪晏跟前,语气软糯:纪晏,你能不能许我一件事?纪晏眯起眸子:什么事?景沅的脑回路纪晏这段时间算是摸清楚一些。怎么说呢,奇奇怪怪,不按常理出牌。所以纪晏并不能猜到景沅准备说什么。我希望你能保我活到八十岁。景沅神色腼腆,满眼期待地望着纪晏,甚至还带着点恳求的意思。纪晏的笑容再次变淡。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谨慎。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很久,纪晏犹豫道:八十岁,有些困难。景沅不满地皱眉:为什么?纪晏直言:我都不敢保证我能活那么久,保你的话有些困难。景沅缠着他:但你如果答应我,我就多了一层保障。这样我心情就会好,活得也能久一些。纪晏微微皱眉,完全被景沅的请求扰乱严谨的逻辑,越来越觉得这件事有些滑稽。在他看来,景沅提出这个要求无非有两个目的。一是希望这辈子吃喝不愁。二是希望自己能一直照顾他,无论两人是否在一起。行不行呢,晏晏。景沅开始讨巧卖乖,时不时盯着那颗绿油油的玫瑰暗示自己的苦心,折玫瑰时,我的手都被划破了。纪晏注意力被转移,落在景沅的手指上。果然,上面有一道已经愈合的划伤。纪晏握住景沅的手指,心里依然在斟酌景沅的这个请求。片刻,他回:可以。景沅立即眉开眼笑:真的?纪晏神色放缓:嗯。昨天吃断长寿面的阴霾彻底消失,景沅神采奕奕,拉着纪晏:我们去吃饭,我请客。纪晏随着他起身:出去吃吗?景沅点头:对。村子里有家饭馆,味道还不错,尤其是红豆糯米饭。纪晏拿起外套:嗯。……这个时间村口的小饭馆客流量很大,他们在旅游旺季时会招待过来玩的外地游客,菜品味道还是有保障的,一些刚忙完的茶农见景沅和纪晏来了,纷纷打招呼:景老板,纪老板,你们也来吃饭呀。景沅热情回应:对。饭馆老板特意给他们安排了单独的房间,景沅点了一些菜后,明显特别开心。自从纪晏答应了他的请求,他的嘴角就没放下过。为了庆祝,他还特意点了瓶糯米酒。纪晏见他这么高兴,心情也很不错。但当景沅准备倒酒时,抬手拦了一下。你在吃药,不能喝酒。景沅喃喃道:这是青梅果酒,度数很低,我就尝一小口。纪晏依然不允:会有禁忌。景沅知道纪晏是为了自己好,指了指他的手机:你问问医生呗。如果他说可以喝一点点,我就尝一口。纪晏权衡后,给医生发了条微信。糯米饭是景沅的最爱。上次他光吃饭就炫了两碗,虽说后面肠胃有些承受不住,半夜吐了两遭。如果有蛋糕就好了。景沅也觉得这顿生日餐有些寒酸,跟老板要了瓶番茄酱,慢慢悠悠在薯饼上写下生日蛋糕几个字。喏,你的蛋糕完成了。纪晏端着小碗酒杯:你比较适合做销售。景沅疑惑:为什么呢?纪晏笑而不语,尝了口糯米饭。很快,医生发来微信,告诉纪晏景沅目前是可以喝一些果酒的,只是在量上要严格把控,但要注意桃花酿和桂花酿。景沅对这两个东西过敏。得到允许,景沅嘬了一口,眯起眼睛。青梅果酒入口柔和香醇,淡淡的酒香中保留了最原始的青梅甜香,非常好喝上头。别贪杯。纪晏低声道。知道知道。景沅端起酒杯耍酷,靠在椅子上,盯着幽静漂亮的庭院开始畅想他平安跑路后自由洒脱的生活。一小时后,纪晏带景沅离开。路上,景沅咕咕哝哝地说着纪晏听不懂的话,走两步就撒娇地蹲下嚷嚷着没力气。纪晏望着景沅眼尾的醉意,无奈给陈天打电话让他来接。景沅看样子是喝醉了。漫山遍野的墨绿色茶田下,两道修长的身影并排坐在马路边,等待汽车的到来。景沅身子骨不能受风,眼下天凉了,纪晏担心他生病,将外套脱下:要披着吗?景沅神态弥漫着朦胧的醉意,乖乖点头:想要。纪晏准备递给他时,故意问了句: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