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谜回过神来,终于说:如果仙心阁胜,我要求查看雪藤崖,还有,蓝翡买入的这批孩童,我要见到他们安然无恙。如果蓝翡真的拿他们试药,此事不能善了。蓝翡说:啧,请气真是强硬。温谜说:你同不同意?蓝小翅说:既然要定输赢,失败者的代价,应该支付。温谜点头,蓝小翅问:如果羽族赢了呢?温谜说:我们离开。蓝小翅说:那仙心阁和慕爹爹这个代价有点低啊。慕流苏笑了,小丫头,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但是如果你们敢用血奴出战,温谜是不会管什么输赢胜负的。他说:当父亲真难。好吧,你想怎么办?蓝小翅说:至少也要赔偿损失吧?慕流苏终于笑出声来,半天,说:可以。温谜看了一眼蓝翡,对于羽族如何出战,心中当然清楚。羽族最强的战力,当然就是蓝翡、郁罗、森罗。如果单论武功,他可以稳胜蓝翡,柳冰岩对付森罗不成问题。两场胜利在握,用柳风巢对付郁罗,胜败皆无所谓。所以他说:好。蓝小翅说:修整一下,明日再战。当然了,请温阁主选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作为见证。她办这些事,倒是细致缜密。温谜说:好。双方暂时休战,等回到方壶拥翠,森罗终于说:如果就这样单论武功,我们赢面不大。蓝小翅眨眨眼睛,说:所以温阁主和慕爹爹会答应啊。蓝翡说:宝贝儿,爹不是温谜的对手。话语里有点委屈,小时候温谜在学武,爹在蓝家受虐待。后来爹被卖去训鸟,他还是在练武。要不爹跟他比训鸟吧?蓝小翅哭笑不得,只得煞有介事地安慰:没事,爹输了就输了吧。说完,看了一眼郁罗,说:不过要委屈一下师父。郁罗安静地看她,她附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郁罗微一犹豫,点了一下头。太极垂光之外,连镜在地上爬。慕流苏几乎是当垃圾一样把他扔了出来,他弄丢了拐杖,根本无法行走。秋日小雨淅沥,他衣衫上全是泥水,比乞丐更肮脏狼狈。他不知道自己爬行了多久,也不知道眼前的方向,昔日的贵公子心里涌出刻骨的仇恨——为什么微生歧不杀了我?是啊,总要留下这条命,让自己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他衣衫湿透,饿再上冷,手也不再有力气。旁边就是葬星湖,他现在唯一比较容易做到的事,就是死。他将手伸出去,昔日修长洁净的手,此时却是污黑的。泥垢在水中散开,像是自己的人生。他哈哈一笑,双手插入水底淤泥,继续向前爬。被水淹没的滋味,无法言喻地恐怖。他笑出了眼泪,但眼泪在水里,看不清。他只是拼命向前爬,突然后脊一紧,他离开湖水,口鼻感觉到了空气,不受控制地大口呼吸。身后有人说:昔日连镜公子,啧啧,真是可怜。连镜只觉得眼前昏暗,回过头,看见一个阴影。他喘息了好半天,问:暗族的人?那个人说:暗族迦夜。连镜当然听过这个名字,毕竟以前他在九微山,是微生歧的义子。九微山的大多数事务,都是他和步寒蝉在打理。他咳了很久,才说:迦夜?暗族教父?迦夜说:难道你还记得我。堂堂微生世家大少爷,沦落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惋惜。连镜笑了一下,嘴里呕出一口湖水,问:如果你是专门来嘲笑我的,那未免太无聊了。迦夜失笑,说:当然不是。我只是想问连公子一句,如果我有办法恢复你的武功,你愿意效忠我吗?连镜一怔:什么?然后他很快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顿时连呼吸也急促起来:从来没有听说过,被废的功力可以恢复。迦夜一笑,说: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明白何为力量。连镜全身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激动。他说:你真的可以?迦夜把他丢在地上,慢慢俯身,连镜终于看清他的脸。他吃惊:你……你真的是迦夜?为什么如此年轻?!如果没有记错,他的儿子迦隐,也跟自己一般大的年纪了。可是这个迦夜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左右。迦夜说:我说过了,你根本不明白何为力量。连镜将信将疑,但是只思考了一下,立刻挣扎着跪倒在地:教父,请帮助我!迦夜轻笑,说:我既然出面,当然是惜才。不过帮你,总不能全无理由。连镜用力磕头:我愿意听从教父驱使,永远忠于教父。赴汤蹈火,再所不辞。迦夜说:很好,不过你这样的身份,为奴为仆难免可惜。微生歧有眼无珠,既然我赋予你新生,你就认我为父吧。连镜哪还犹豫: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他连磕了三记响头,迦夜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递给连镜。连镜打开瓶塞,闻到一股奇怪的芳香。像酒,又像奶。他说:这……迦夜说:仙露琼浆,你当然不曾见过。连镜再不犹豫,仰头饮尽——落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坏呢?那琼浆是甘甜的,一入喉,立刻全身都有一种火烧的感觉。连镜惨叫一声,满地打滚。迦夜站在一边,安静沉默地看他,眼神里有一点怜悯。连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伸出手想去拉迦夜的袍角,迦夜避开。他撑着伞,黑色的斗蓬下,像一团夜的影子。连镜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每一寸血rou都如同成了焦碳。不远处又有人走近,他根本没办法去想是谁。那人却走到迦夜身后,恭敬地道:父亲。是迦隐。迦夜说:人聚集得如何了?迦隐说:已经集结完毕,但是慕相并未联络我们。迦夜说:嗯。过来认识一下,你的义兄……嗯,姓连始终还是外人。以后你改姓迦,迦之镜。迦隐眉头微皱,看了看正在地上打滚的连镜——该叫他迦之镜了。迦隐说:父亲让他服用了长生泉?迦夜说:你有意见?迦隐低头:孩儿不敢。迦夜一笑,他与迦隐站在一起,更像是兄弟,哪像父子?迦隐没有抬头看他,他说:带上你的义兄,回去吧。迦隐只得上前,看见迦之镜的衣服,不由皱眉。那真是太脏了,他无处下手。只得一扬下巴,示意旁边的暗族过来搀扶。连镜被人扶起来,然后他惊诧地发现,他的双脚可以走路了!!那火烧一样的仙泉,治愈了他的旧伤!他心中暗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