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和一直近身伺候太子,也算是太子亲信,自然也知道衔池的身份,见殿下半天没消下火去,犹豫着小声开口:宋姑娘兴许不是自己情愿的……宁珣冷笑了一声,开口打断他:腿长在她自己身上,她不想走,还能是把她打晕了抗走的不成?不是说等他回来?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08-1419:35:25~2023-08-1519:4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归寻2瓶;油豆腐粉丝汤、噗噗噗噗扑满、清梦满舫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第57章◎与其费时费力打消他的疑心,不如认了。◎囡囡?衔池回过神来,看向宋弄影。她张了张嘴,一时竟像是哑了一般,发不出声。门外那道视线定定落在她身上。衔池轻轻攥了下手,慢慢笑起来,没有。没有不喜欢他。却也不是喜欢他。石墙旁那盏灯的罩子上烧破了一个洞,风灌进去,烛火跃动。灯下黑,沈澈眉目被夜色遮掩,有些隐约。宋弄影摸了摸她鬓角,刚要开口说什么,便见沈澈走进来。未出口的话一拐,最终只道:那就好。衔池想起什么似的,拿出那只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给宋弄影的护身符,我年前告假,特地去了一趟护国寺。宋弄影接过来,笑得柔和,好,娘会平平安安的。也没问她有假为何不回家看看。毕竟那里也不算是她们的家。沈澈重新坐下,视线久久停在那只护身符上,直到宋弄影将它收起,他才转开。衔池看他一眼,心里突然有些惴惴的:怎么了,是东……那边有什么事么?她不喝酒,他就给她斟了一杯热茶,没事。但屋里的气氛还是冷下去了一些。东宫。子时已过,钟声的尾音还在震着。殿内没留人伺候,一片寂静。宁珣捏了捏眉心,拿过案几上的醒酒汤一饮而尽。他回东宫的消息,他们不知道?一刻钟了,他还没见到人。怀和从外头急匆匆进来,殿下,上半夜当值的都问过了,没见过宋姑娘。宋姑娘迟早会自己回来的,毕竟是除夕夜,这样大费周章地找下去……怀和拿不准,索性直接请示:可要往宫外找找?宁珣笑了一声,空碗搁回案上,哒的一声,不重。找。怎么不找?让沈澈知道,孤在找她。衔池看着戏台子上的戏,锣鼓声总算让气氛热络了一些。这院子不大,谁能想到拐进去一间里,还能搭一个临时的戏台子。娘握着她的手,看得认真。她很久没见娘这么高兴过了,因此便陪着看完了一整出戏。无非是些情场爱恨,台上两人爱得难舍难分生死相随,下了那方小戏台子,立刻便出了戏,陌生人似的。这些人之间生疏得太明显,宋弄影略有些疑惑,刚一转头便听沈澈温声解释:除夕夜,有名气的戏班子不好请,零零散散,临时凑了这么些人出来。何况假戏而已,本也没什么真情。后面那句意有所指,衔池不由得看他一眼,正同他目光相对。他今夜安排这场,说是想让她们母女团圆,她可不敢信。他不过是想敲打自己——年前那段日子,她已经有太久没为他做事。沈澈开口:在想什么?他望着她的眼神总叫她疑心他能将她剖开,看到底。衔池的手一僵,宋弄影的手温柔覆上来:时辰不早了,白日里还特意补足了觉,也还是熬不住。她这话一说,衔池便跟了一句:也好,我明日一早还要当值,是该回去了。沈澈没再说什么,吩咐人将宋弄影送回池家。衔池送她送到院子里。宋弄影轻轻抱了她一下,照顾好自己,也不要勉强自己。娘等你,在哪儿都是。衔池笑着点头,目送着她走出去,忍了很久,眼眶还是红了。自她一侧递过来一张帕子,她没接,只迅速眨了眨眼,想用风吹干。沈澈叹了一声,按住她肩膀,将她转过来,拿帕子擦掉她脸颊上的泪。衔池从他手里接过帕子,顺势后退了半步:世子,丑时一刻了,我该……叫我什么?他看向她,话音分明还柔着,却无端让她毛骨悚然。她不能任性。若这时候忍不住了,由着自己性子来,那先前那些都算什么?衔池顿了顿,阿澈。刚刚娘在,我一时半会没改过口来。他用目光丈量着她退开的那半步距离,没什么反应。不管怎么说,今夜都要谢谢阿澈。自己亲眼看过,放心了?他抬眼,见她点点头。我答应过你的事,能做的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以后也会做到。衔池答应我的呢?上次见面,马车里,他看她茫然的眼神,好意提醒:你问我,你的心在哪儿,我不知道么。我不知道。你告诉我,它在哪儿?他欺近了一步。衔池下意识往后退,随着他的步子一步步向后,直到后背抵上那堵石墙。她后脑撞了一下,很疼。她已经无路可退,沈澈走近她,倏而俯身。衔池下意识要推他,手还没来得及碰到他,他便已经站直,甚至退了一步。她慢了半拍,才意识到他方才只是将什么东西簪在她发上。衔池抬手去试,是支步摇。嵌宝的流苏晃了晃,划过她手心。别动。他抬手,替她将步摇重新调好位置,还记得为什么是步摇吗?因为在江南那时候,偶尔我们跑去街上,你总爱盯着街上女子的步摇看,说好看。可你那时候还小,戴不了。衔池一怔。她都不记得还有这回事儿。这些年来她对这些首饰都没什么偏好。墙上凉,别倚着。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像是被寒风拂到了,低头咳了一会儿,才慢慢笑起来:能怕我也好。衔池默然往旁边挪了两步,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正在这时,有人进来朝沈澈一礼,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又退出去。那人走后,衔池试探着问他:阿澈,我什么时候回去?出来太久,万一被察觉……倘若被察觉,你知道该说什么?衔池没多想,真假参半道:就说我太闷了,出来逛逛,在街上遇到一个大娘,见我一个人,便想叫我进屋吃碗饺子,实在是盛情难却……除夕夜,你从东宫出来逛。他打断她:你觉得太子能信?她自然知道这说法牵强,可她若不是自己从东宫出来的,难不成是有人带出来的?那我说……是有人带我走的。衔池迟疑了一下,谁?沈澈走近,替她拢了拢身上大氅,我。他低头对上她愕然目光,笑了一声,先前你几次拒绝去找你的暗线,不办事,不是说怕暴露?你说,你已经招惹了太子怀疑。疑心易起难消,与其费时费力打消他的疑心,不如认了。他垂下视线,将她衣襟褶皱抚平,语调温柔:多年前你在发卖途中被我所救,所以效忠于我。而后便进了舞坊,在坊里磨炼多年,以期哪日能派上用场。桃夭是我安排你学的,我将你安插进了东宫,你为我传些消息。但你变节了。本打算就此只当一切从未发生过,但今夜我的人威胁你,将你从东宫拐了出来。你同我虚与委蛇,到这个时辰。你想着与其提心吊胆地被人要挟,不如对他坦白。至于怎么才能说服他,你比我清楚。衔池后背一阵发冷。上辈子即便潦倒至最后,她似乎也从未真的看懂过眼前这个人。先前种种并非完全无迹可寻,我若认了下来,他很容易便想得到有些事是我所为。先前的事已经做下了,他若是秋后算账,她抬眼看向他,似笑非笑:阿澈,你就不怕他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