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托住云珠的腋下,轻轻一提便将她放到了一根分枝与主干连接的地方。双腿凌空,云珠本能地扶住旁边的主干,有些不高兴地瞪向依然比她高了半头的国舅爷:放我下去。曹勋看着坐在一簇簇粉色桃花中间的小夫人,笑道:这样就配了。他眼中的欣赏无法掩饰,那是成年男人对美人的恭维。云珠哼了哼,看看左右,见夕阳所剩不多,天色就要暗下来,嘟哝道:现在可以放我下去了吗?曹勋欺过来,微微俯身道:你先抱住我。云珠只好将双臂环过他的脖子。曹勋却就着她的这个姿势,亲上她的耳畔。云珠就被他吻走了大半力气。当夜色笼罩下来,曹勋背着小夫人回了正院。纵使不能大张旗鼓去游山玩水,子嗣已经不成问题了,今晚的国舅爷格外热情。云珠却无法放松下来。这都是能察觉的,曹勋抬起头,亲了亲她温热的脸颊:怎么了,心里还怄火呢?云珠已经憋了很久了,既然他问了,她便小声道:这两年,我不想怀孩子。才说完,他清晰可闻的粗重呼吸忽地停了几瞬。云珠下意识地将手从他的腰间放下来,闭上眼睛等着。曹勋坐到了旁边。云珠偷眼看去,看到他宽阔挺直的后背,面容朝外。云珠拉起被子盖好,见他还是不动,她低声解释道:其实你对我很好,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你,怎么样又算是喜欢你。没有孩子,就你我二人,两年后能恩爱最好,恩爱不了谁也不用为了孩子委屈自己,你说是不是?曹勋还是沉默。云珠只想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没想把关系弄僵。她坐起来,靠到他的背上,继续解释道:只是先不要孩子,别的都没影响,我自己喝避子汤就行了。曹勋的回应,是如他离京前那么长的一道深深呼吸,牵动肩背的肌rou都在动。云珠就有点慌了,不敢再靠着他,退到后面,抱着被子。过了很久很久,曹勋才转过来,看她一眼,道:不用你喝避子汤,我来想办法。云珠有时候胆子挺大的,这会儿又胆小了,不安地问:你很想要孩子吗?之前也没见他为子嗣着急,还以为他没有多看重。曹勋定定地看着缩在里面的小夫人。明明是她在气他,她却眸带忐忑,仿佛是他在欺负人。曹勋点头:是。云珠咬唇,过了会儿,她垂眸道:要不,咱们还是现在就和离吧?就算她不喜欢他,也不想耽误他传宗接代。曹勋笑了下:云珠,气大伤身,我年纪不小了,你别再气我了行不行?还是你想直接气死我,连和离书都免了?云珠:……曹勋重新来到她身边,扯开她身上的被子,将她抱到怀里。两人还是完全坦诚相见的状态。云珠受不住,先别开了脸。曹勋贴上她的额头,再叹一声,闭上眼睛道:我想要孩子,想要你心甘情愿为我生的孩子。孩子确实不急,我先哄好你。第83章算你会哄人。小昏君下葬之前,云珠作为舅母都不好频繁出门。春光又这么好,云珠便每日都去定国公府的园子打发时间。园子很大,几种名花各自成园,四月里桃花已经败了,长出簇簇翠绿的新叶,牡丹丛中则探出一朵朵花苞,随时准备盛开。最近云珠就养成了来牡丹园查看花苞长势的习惯,其中有一株白牡丹长得最好,拳头大的花苞已经翘边,也许明天就开了。晚饭的时候,云珠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曹勋。他都三十二了,宁可晚要两年孩子也要继续跟她做夫妻,比他年轻了一轮的云珠更不怕谈情不成多耽误两年光阴。当然,能不耽误最好,真能做成一对儿恩爱夫妻的话,谁又闲得没事非要和离呢?曹勋想要她的情,云珠也想看看他是不是真能放下她曾经计划给他戴绿帽这件事。现在连孩子的事情都谈妥了,那么在两年尝试结束之前,云珠会继续把他当一个夫君相处。曹勋见她对那朵白牡丹充满了期待,道:我还以为你更喜欢红色的品种。云珠:一起开的话我就喜欢红的,现在嘛,哪朵先开我就喜欢哪朵。曹勋笑了笑。翌日,天未大亮,曹勋起来练了两刻钟的枪,如今他每日在官署看公文,只能早晚抽空练武。收了枪,阿九送来温热的巾子。曹勋擦去脸上脖颈的汗,见时候还早,她也还睡着,他忽然起兴,换上官服先往牡丹园那边去了。花圃边上,曹勋负手慢慢走着,视线扫过牡丹丛中的一朵朵花苞,想看看她心心念念的那朵白牡丹是否已经开了。然而走了一圈,曹勋也没有看到符合她描述的白牡丹花苞,昨天都翘边了,今天就算没有全开,也该更明显才对。曹勋转身往回走,这次,他在一株长着两朵小花苞的白牡丹株上发现了一根断枝,断枝截面冒出水珠,可见才被人剪断不久。她惦记的牡丹,府里谁敢剪?曹勋望向西院,目光变冷。一刻钟后,曹勋回了后院,没有朝会的日子,他都可以在家里吃过早饭再出发。他刚在次间坐了一会儿,里面云珠也醒了,连翘、石榴端水进去服侍。梳头是最耗时间的,等云珠打扮好了出来,又过了一刻钟。看花不急,她先陪曹勋吃早饭,没想到以前吃过早饭就去官署的国舅爷,今早居然一点都不着急,非要云珠陪他下棋。云珠:怎么突然这么有雅兴了?曹勋看着俏生生的小夫人,反问道:不然该用什么借口多陪陪你?云珠:……一定是他又憋了太久,欲求不满了。矮桌摆在榻中间,两人面对面下棋,一局结束,云珠输了,被曹勋抱到怀里亲了好久好久作为赌注。大都督的官服是上等的丝绸,云珠都担心会不会被他给撑坏。好了,再不走就要迟了。云珠拍了拍他的肩膀。曹勋手停了,在她耳边压抑地喘着。云珠也怪不自在的,那种事一旦尝过滋味,她也很容易被他撩起火。两人默默地平复着,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云珠听到阿九的声音:慢着点,别给摔了!跟着是连翘:哎,哪来的这么多牡丹花?阿九笑嘻嘻的:国公爷知道夫人喜欢牡丹,一大早特意叫人去花坊选花了,凡是开花的牡丹都被咱们买了回来!云珠意外地看向曹勋。曹勋将她放到旁边,理理衣袍,若无其事地收拾棋盘。他不肯说,云珠只好也整理好自己的衫裙,再让连翘领人进来。二十多个小丫鬟婆子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盆牡丹,红花白花紫花都有,每一朵都开得鲜嫩娇艳。云珠挑了三盆让她们放在矮桌上,其他的分别摆在合适的位置。摆好了,连翘带着众人退下,只剩满屋的绿意与姹紫嫣红,以及坐在榻上的夫妻俩。云珠双手扶着擦得干干净净的细瓷花盆,凑近了去闻那朵红牡丹。余光注意到曹勋的视线,她斜了他一眼:因为我昨晚盼着花开,你就一大早派人去买了?曹勋:不是,你单纯急着看花的话,早叫人去买了。自家园子养的花自有一份特殊的情分在,再加上每天都去逛一圈,盼着盼着,等花真开了,也就越欢喜。云珠坐正了,疑道:那又是为何?曹勋解释道:早上我去花园看过,那朵白牡丹被人剪走了。云珠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不用猜,肯定是潘氏!曹勋摸了摸她的头:怕你生气,才先让你高兴高兴。云珠再看看次间这一盆盆牡丹,必须承认曹勋这招确实起了作用,因为赏花的兴致已经得到了满足,她虽然还是气潘氏所为,却肯定比她兴致勃勃地走到花园结果突然发现花没了来得轻。抿了一会儿唇,云珠忽地笑了,摇摇头。算了,潘氏到底死了外孙,新帝继位后潘氏虽然还是皇帝的外祖母,那分量却远远不及从前,就连发泄也只能像老鼠似的偷偷摸摸剪掉一朵花,再也想不出其他高招,云珠又气什么呢,当乐子还差不多。知道了,等会儿你走了,我就派人去请她过来赏花。云珠好笑地道。曹勋:我可不是给她买的。云珠与他对视一眼,做了个叫他低头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