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罢忙将方才差点没收住的眼泪憋回眼睛里,急着否认道:没那回事,我只是说到亡故的家人有些伤怀罢了。沐樾言淡淡瞟了我一眼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姜云迟扑上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子喷火般地质问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跟下山了还不够,又跟到这里来做什么?☆、心病被她蛮横的动作吓了一跳,我勉强支撑着自己理直气壮道:我自然也有我的理由,没人规定我要一辈子呆在山上。你……姜云迟霎时间急怒攻心,偏了头难以置信地朝沐樾言嚷嚷道:樾言,这是怎么回事?瞧她怒得五官都快要变了形,我想方才沐樾言拿刀抵着我的时候,大概也是一样的心情吧。而此刻的沐樾言依旧神色不改,冷声回应道:随她去便是。这怎么能随着她?姜云迟像是踩到老鼠夹子一样抓狂,想要说些什么,似乎又碍于晏烛情在场而不好开口,憋了半天便只挤出了一句:胡闹,完全是胡闹!哎,云迟你老是这么暴躁。一旁不明状况的晏烛情笑着夹在中间打哈哈,我们这里好不容易多了个小姑娘,每天多有趣啊,想来殿下也会高兴的。这可一点都不有趣。姜云迟扭曲的目光径直向我投来,这么一点小丫头片子,除了能添麻烦还能干什么?我不会添麻烦的。我一本正经地反驳道。你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姜云迟抬了抬手中的长剑,恶狠狠地问道。话音未落,倏地自黑暗中悠然响起一低柔的男声,影子似的重复道:我们是做什么的?沉缓的脚步声似指节安然叩击在地面上,待到声音靠近耳侧,段琬夜那张阴郁的俊脸才从昏暗的光线中显露出来。周围三人见状忙中止了所有交谈,齐刷刷俯下了身,恭敬地向他行礼道:参见殿下。而我则呆呆地站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我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回到浮缘城,为的就是将当年那些狗贼赶尽杀绝。段琬夜勾唇笑道,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祺王段惆。脑海中浮现出段惆那日醉醺醺的刀疤脸,我不禁一阵恶寒。小丫头,看在沐樾言的份上我便留你在雁昔楼。仿佛能摄人魂魄的眸中跃动着繁杂的色彩,段琬夜凑近了些轻轻对我说道,你最好一直安安分分的,莫要坏了我的好事。知道了。避开他泛着危险的眼睛,我垂眸应道。言毕他也不再理会我,转而对晏烛情说道:怎么样了,段惆那老贼可有什么新动向?回殿下,近日段惆同孟郁景来往甚密,早些日子还前往他府上做客。晏烛情道。姜云迟在一旁听罢,又是一副要喷刀子的表情道:都这么明目张胆了?这不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俩狼狈为jian么?稍安勿躁。段琬夜摆了摆手,反正那老贼也活不了多久。晏烛情微愣,沉了声音问道:要准备下手吗?不下手难道留着继续过他的酒rou生活?段琬夜拧眉道,瞅瞅他每天花天酒地的,没有个人样,也该死了。这时沉默许久的沐樾言总算是开口了:段惆平日里出行谨慎,要杀他不容易。他也有不谨慎的时候。段琬夜一双野狼似的眼睛悄无声息地移到了我的身上。我正听得云里雾里,被他这样一盯,立马紧张得浑身僵直。而身旁的晏烛情则会意道:段惆终日流连于酒楼享乐,也会有贪醉疏忽的时候。不错,那老贼嗜酒又好色,早该被自己害死。段琬夜蛇蝎般的目光将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末了有些嘲讽地朝晏烛情道,罢了罢了,这小丫头看着也没什么用处,还是得你上阵。我?晏烛情的身子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殿下你让……让我?怎么,听不明白?段琬夜眯眼道,你这张脸可是白长的么?自然是由你去引段惆上钩了!此话一出,周围便像是失了声般归于静默,连一向火炮般聒噪的姜云迟都成了哑巴。屋内灯光晦暗不明,晏烛情低头后大半张脸都匿入角落模糊不清的光线里。他们的事情我一向不懂,便只能不知所措地瞧着她。安静半晌,她方才咬了咬唇,用微不可闻的声音涩涩道:是,我知道了。美人伤怀的模样让人着实心软,我试图安抚一下她突然低落下来的情绪,却被姜云迟隔空投来的眼神杀硬生生地止住了动作,乖乖缩到了沐樾言身后。段琬夜那番话说得板上钉钉,众人虽面上讶异,却并没有要反对的意思,仿佛一切安排都是理所当然的。自此之后的日子我便算是在雁昔楼里落了脚,有了沐樾言这个名正言顺的挡箭牌,我的待遇相对前几天来说松懈了许多,不过也顶多是在这不大的雁昔楼内溜达溜达,偶尔被忙着招待客人的伙计抓到了,还得硬着头皮去端端盘子洗洗碗。迫于段琬夜的威力,我并不敢大手大脚地出去闲逛,所以寻找九山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在一边。我曾想着向沐樾言讨回一些消息,不过他一向来无影去无踪,而好不容易见到了,他身边那只如影随形的母老虎便要对着我一阵咆哮——于是最后我只好窝回自己房间里做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而他们中最让我疑惑不解的便是晏烛情。那日段琬夜提出对付祺王段惆的方法之后,她明显是不太情愿的,却未曾抱怨过一句话,只是又捧着她的酒坛子没日没夜地喝了起来。然饮酒过度必伤身,一日入夜之时见她捂着胃极为痛苦地趴伏在桌上颤抖,我瞅着实在不忍,便过去递了个汤婆子给她。此时正值夜深,浩瀚的天幕仿若孤海,将一切都浸入潮水般的柔情中。万物沉醉,独窗外半轮弯月同屋内寂寥的身影相映生辉。晏烛情缓缓接过热乎乎的汤婆子,竟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大热天的,你翻这个出来做什么?搁在肚子上捂着,暖胃。我义正辞严道,我曾提醒过你,酒喝多了是会生病的。噢,你还真是个好大夫。她眉眼一弯,唇角牵扯起一个娇媚的弧度,你们学医的人都是这么好吗,对谁都是?不是,对段惆那样的人就不会。我道。怎么,才住了几天,就和我们在同一战线了?她半开玩笑地问道。我又不是墙头草。我俯身倒了杯热茶给她,失笑道,单凭第一印象的话,段惆在我心里不知都死多少回了。你这小丫头,说话倒是挺有趣。她慢悠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