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将来家暴啊?怎么会。林芝撅了撅嘴,有时候,男人表面上看着凶,对喜欢的女孩很温柔的。哦……那个女生拉长了声音,一脸的揶揄,随即又是难掩的兴奋,你还真动心了?哎,那你会对他有表白吗?乱说什么呀。林芝嗔怪似的搡了她一把,八字没一撇的事了,再说了,我们在这玩几天就走了,哪可能啊。哪可能啊。这几个字是她嘴上说出来的,但是心里面,可不是这么想的。心里面,她想的是:有什么不可能的呢?————————————————————光头出来找岳峰,就着岳峰手里的火机点着了一根烟。在老毛子这头待了有段时间了,也该回去忙正事了。光头狠狠吸了一口烟,妈的,一想到要回去跟那班鸟人打交道就烦,做工程托关系,四处给人当孙子。岳峰哈哈大笑:不当孙子,哪来的票子?你丫做成一票能歇上半年,比起全年无休的好太多了。就这还不知足,忒不要脸了你。光头嘿嘿笑起来,顿了顿拿胳膊肘捣捣岳峰:那你呢,总不能还待在这,有什么打算没有?岳峰不说话了,顿了许久,弹了弹烟头上积下的烟灰:先回去找苗苗吧。————————————————————羽眉、晓佳和苗苗在兰州张掖路步行街附近的料理店吃铁板烧。羽眉点的是蒜蓉鲜虾,上来的每一只虾背上特意开了口,把脏线给挑了,羽眉满足似的叹息:这才叫生活嘛,尕奈哪吃的上这样的美食啊。苗苗笑了笑:这你就满足了?你和晓佳在上海,什么样的美食吃不到啊。羽眉有些得意:这要看跟哪比了,比上海还是差了那么截儿,但是比尕奈的话好太多了。所以我就一直搞不明白,岳峰他们到底喜欢尕奈什么啊?一提到岳峰,苗苗的脸色就变了。晓佳瞪了羽眉一眼:哎,说话注意点行不?大家能遇到也是有缘,姐妹一场,有什么不能说的,羽眉挟了只虾给苗苗,来,一块吃,以后还不知道几时能见面呢。晓佳守着空碗等羽眉也给自己挟一只,等了半分钟之后终于醒悟羽眉没有跟自己分享的意思:行啊羽眉,你俩什么时候搭上了,阖着喜新厌旧是吧?羽眉嘻嘻笑,俨然跟苗苗一团亲热的模样,还特意把椅子朝苗苗身边挪了挪:苗苗,这没外人,说出来我们帮你参考参考,还打算原谅岳峰吗?晓佳心里叹息:早知道羽眉还是放不下的,果然,三句话离不了岳峰。既然明知道岳峰跟自己没可能,又何必一定要知道他跟苗苗是不是有结果呢?苗苗没有立刻回答,她拿筷子尖儿拨弄着碗里那只虾,似乎拨弄几下,那只虾能活过来似的。羽眉有点沉不住气:苗苗?岳峰谁啊?苗苗忽然就笑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她说的认真,羽眉居然不知道怎么去接这茬了,晓佳脑子也有些玩不转,一时间没听懂苗苗的意思:他……他不是你男朋友吗?过去的事了。怎么就成了过去的事了?晓佳还是没绕过弯来,你早上不还在车站等他一起走的吗?是啊,不是没等到吗。苗苗说的平静,谁还永远等他?说话间,苗苗点的餐也到了,铁板洋葱牛rou,盖子一掀,嗤嗤嗤直冒热气,苗苗低下头去,整张脸似乎就隐在白气之中了。隐隐约约的,晓佳似乎听到她压的很低的声音:不等了,真的不等了。————————————————————夜里11点半多,合作方向回兰州的大巴才缓缓驶进车站,司机从车窗里探出脑袋跟门口的守卫打招呼:妈的,路上有个货车和私家车撞了,堵的跟什么似的。车一停稳,乘客们便大包小包推搡叫骂着争先恐后而下,只几分钟时间就走了个清光,站里的乘务员这才拎着簸箕扫帚上了车,皱着眉头看地上遗留下的瓜子花生壳和各种食品塑料包装纸,骂骂咧咧着弯腰吭哧吭哧清扫座位间的垃圾。扫到后排时,乘务员忽然愣了一下,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还有乘客没走。从侧影看是个女生,长发,轮廓很漂亮,一直在看窗外。乘务员好奇地也朝窗外看过去:无非就是站里的房子车子,没什么特别的啊。乘务员心中纳闷的不行,故意咳嗽了两声,见她没反应,索性过去拍椅背:哎哎,小姐,到站了。————————————————————季棠棠出站时已近午夜,站口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兰州的温度虽然比尕奈要高,但是夜晚还是有几分凉意,季棠棠站在出站口,一时间竟觉得无处可去。远处兜售零食杂志的老太太看到这里有人,慢悠悠踱了过来,挎的篮子里有桶装方便面、火腿肠、黄瓜,还有烟和打火机,兴许忙活了一天也乏了,并没有很积极揽客的意思——她在季棠棠身边踱了两圈,见她不像要买东西的模样,讪讪地正要转身离开,季棠棠忽然开口了:给我一包烟。很少有女孩子要买烟的,老太太虽然诧异,还是递了一包过去,季棠棠给了10块钱,没要找零,另要了个劣质的打火机。老太太走开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季棠棠正在低头点烟,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袅袅的烟雾细细地升起,站口晕黄的灯光在她身后斜拉开纤长的影子。老太太摇摇头,经过站口收发室时,里头的门房老头出来倒垃圾,都是熟面孔了,老太太指着季棠棠向他抱怨: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大半夜的不回家,作孽哦。声音很大,透着显而易见的自说自话和不满,也并没有要避讳的意思,季棠棠理所当然地听到了,她笑了笑,抬起头来,缓缓朝半空中吐出烟圈。这是她第一次抽烟,居然如此怪异荒唐地驾轻就熟,似乎长久以来,一直是以这种方式排遣寂寞和打发时间。兴许是烟雾的关系,眼前有些模糊,半天有一弯模糊的月亮,伸手就能触到的模样。回家?家在哪呢?谁知道。接下来,要去哪呢?也不知道。季棠棠的目光渐渐下行,停在了脚边的背包上。背包的最深处,是那串铃铛,收拾的时候,她用塑料膜仔细包好,很稳妥地塞在最靠里面的位置。等到那串铃铛再次响起的时候,也就是她再次出发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东、南、西、北,她就会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