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叶渐白抬起手示意,我想到了。今天我们逛三园,逛什么园……接着,他偏过头,视线飘过,尤雪珍。尤雪珍被叫到名字:怎么了?叶渐白笑:我意思是,我的题目是你。她瞪大眼睛,其他人也是一愣。左丘咋舌,竖起大拇指:还能这么出题目?叶渐白耸肩:谁说人不做题目?不都是讲熟悉的范围吗,这个我熟。孟仕龙微微抿起嘴唇。左丘还在纳闷:可这个要怎么说?范围有点太广。那这样,就限定在尤雪珍喜欢的东西上。如果说错……叶渐白指了下尤雪珍,由她叫停,怎么样?不知不觉成为游戏中心,尤雪珍有些受宠若惊,心想那自己这一轮岂不是立于不败之地?她当然没异议:可以可以。行。那这次来正式的了……今天我们逛三园,逛什么园,尤雪珍园。叶渐白率先讲出一个答案,无线电台。他一下子就正中红心,袁婧立刻啊了一声,她刚想好的答案就被夺走,却偏偏下一个轮到她讲。尤雪珍危险地看过去,作为她的好室友,如果第一轮就卡壳,她们的友情就岌岌可危。袁婧急中生智,飙出一句:宅!尤雪珍:……好吧,没错。接下来的左丘试探地说:……甜品?尤雪珍比了个拇指,他松口气。毛苏禾和尤雪珍并不算熟悉,在即将过时的最后一刻,眼睛亮起:港岛!……聪明人!下一个是尤雪珍自己,她有意想刁难一下还没说的孟仕龙,心里大概猜到他会说什么答案,于是坏心眼地把他的答案抢过来:《食神》。孟仕龙果然神色一怔,一时间没说话。叶渐白很愉悦地在一旁打着节拍,姿态悠闲地说:时间快到了,不了解不用勉强自己硬说。孟仕龙并未示弱,带着几分笃定开口:旋转木马。这个答案一出,叶渐白的神色一愣,显然,有点超出他的预计。——她什么时候喜欢的旋转木马,孟仕龙又怎么会知道?他看向尤雪珍,她没有否认这个答案,只说:又该你了!叶渐白微微拧起眉,还陷在上一个答案里,回答得有些迟缓。海。袁婧叹口气,差点脱口而出痔疮膏,终于还是忍住,但也因此卡了壳。我认输我认输!尤雪珍吐槽她:没想到卡在你这儿……友尽友尽。袁婧哎哟一声:有种你下把别卡。尤雪珍以为她要如法炮制,以袁婧自己为主题来抛,但她只猜对一半。袁婧确实如法炮制也说了人名,但她说的是孟仕龙,让大家猜他喜欢的。尤雪珍精神一振,她心里立刻有了答案,而且她排在孟仕龙前面,不用担心他会把自己的答案抢先说出来。袁婧说完孟仕龙的名字,很自信地先抛砖:做饭!左丘依然小心试探:……摩托?孟仕龙没有为难他,点头。毛苏禾抿着嘴,看了孟仕龙一眼,她依然对这张脸没什么抵抗力,嘴巴瘪了两下,说起那个令自己并不愉快的东西:照相。轮到尤雪珍,她嘿嘿笑着说:火山。这个答案又让叶渐白微微拧起眉。前面三个人的答案或多或少都能从孟仕龙的生活轨迹里推断出来,可是火山不是,它是更深入的,隐秘的东西。在他看不到的角落,这两个人已经互相掌握了只有彼此知道的,类似于秘密一样的喜好。下一个回答的人是孟仕龙,但大家并不在乎他说什么,毕竟正主本人说喜欢什么就是什么,肯定能过。尤雪珍已经在心里苦思冥想下一轮要轮到自己该说什么,虽然她预感这一轮在叶渐白那里就会断掉。正在走神盘算时,她听见孟仕龙突然叫了下她的名字。尤雪珍。在!她又一次被cue到名字,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孟仕龙看着她解释:我是在回答。已经有反应快的人回味过来这句话背后的深意,面露震惊。尤雪珍却还没有,近乎呆滞地发问:……什么?回答题目,关于我喜欢的。第36章这六个字一出,所有人沉默,只剩山林间的虫鸣此起彼伏。袁婧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之前看到过观览巴士上那一幕,她早有迟早会这样的预感,只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形式……她看了一圈其他人,发现各自的反应都非常精彩。左丘愕然中带着一丝窃喜的放心,毛苏禾的表情看上去竟不比她意外多少,垂着眼睛看地面,叶渐白面无表情,伸手似乎想去掏烟,但好笑的是一边在走神,袁婧眼睁睁看着他的手直接插到了空气里。至于当事人尤雪珍,脸上的呆滞比刚才更甚。袁婧看不下去,主动打破这份安静,替大家问出心声:孟哥啊,你这是……告白吗?孟仕龙刚说了一个我字,叶渐白终于摸出了一根烟,夹在指尖把玩,嗤笑出声。这也叫告白吗?玩个游戏而已,居然有这么随便的告白?那怎样的告白才不算随便?孟仕龙反倒很认真地反问他,你经验比较多,你来说说看。叶渐白指间的烟一不小心,被他夹成两半。刚才微妙的气氛又划向另一种微妙的走向。尤雪珍终于消化了那句话,反应过来,忐忑又故作轻松地摆手:应该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吧,是不是?即便孟仕龙说了刚才那样的话,尤雪珍仍旧不敢真的相信,这是在对她的告白,但无关乎叶渐白说的形式是否太过随便,单纯的,她只是在被爱这件事情上没有天分。即便他在相机里留下她的丑照不舍得删,即便他借用阿婆的名义送她苹果,即便她能体会到一些似有若无的他对待她的特殊瞬间,她依然不敢把这些瞬间归类为这是对自己的喜欢,更别说孟仕龙是一个很好的,对陌生人都可以很温柔的人。她觉得每个人生下来都有属于自己的磁场,容不容易被爱也是一种天份。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演员这个职业,有些人大家莫名都会喜欢,而有些人就无人问津甚至被讨厌。她没有做演员的野心,只是想成为生活中的被爱者。但从小学她在竞选班级委员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似乎属于后者。她永远是得票数最少的那一个。后来她想,如果成为某人的女儿也需要父母来投票,她不一定会投胎到这里吧。尤雪珍不会忘记有次帮爸妈收快递,手痒打开一看,是刻着yxz的白金胸针。怪不得他们让她帮忙收一下,原来是想给她一份惊喜。她臭屁得不行,以为这是爸妈买给她的礼物,当晚把自己小金猪里的储蓄和卡里的钱合计一通,也想买一份礼物回报他们。她刚合计完,终于下班回家的mama来敲她房门,问她:那个快递放哪儿啦?她有点疑惑,但还是乖乖指了指收进柜子最上面的小盒子。哎哟,放那么上面干嘛,让你收一下不是让你收进去。她嫌麻烦地把她小心放进去的盒子拿出来,你没和你妹说这个快递的事儿吧?她一愣,一瞬间,像被人从正面打了一拳,正中鼻子,鼻头一瞬间发酸了。她meimei叫尤馨竹,缩写,yxz,尤雪珍没意识到。从此,她养成了让自己体面的自觉,绝不自作多情。人生里有过这样一个尴尬的时刻就足够了。这一次,她的预感依然没有出差错。她听见孟仕龙顿了一下,没有否认她的说辞,只是看着她,最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嗯。看吧,果然是这样。她得意于自己的先见之明,脸上露出微笑,松了口气,满意于一切都还在她的认知范围里,所以她不需要苦恼,如果这个答案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她该怎么办。若这份喜欢是真的,她反而会觉得恐惧。一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独角戏,如果有人真的坐到台下,她会第一时间跑进帘子里。最后怎么下山的,尤雪珍记忆很模糊,当晚梦到还在太平山上,相同的场景,不同的是,孟仕龙看着她,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尤雪珍汗津津地从床上惊醒,天还没亮,窗外是黎明前的深蓝色,广告牌的灯管都未熄灭,亮着空客的出租偶尔在楼下驶过,发出的气流声顺着打开的窗缝溜进来。她呆坐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怎么就梦到完全相反的分支,以致于在知道这个分支只是梦之后居然还会有很轻微的,失落的感觉。这下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尤雪珍披上衣服,准备去楼下便利店买点东西打发时间。走到客厅,却发现阳台有人,背对着半靠在栏杆边,一手夹着烟,暗里烟头的火光忽隐忽现,。尤雪珍靠轮廓就辨认出是叶渐白。她敲了敲阳台门:你是没睡还是起了?他回头看到她,将刚点燃的烟头摁灭在栏杆上:起来上个厕所顺便抽根烟,你起来干嘛?哦……我肚子饿,想下去买点东西。我和你一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