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它们的。亓官燕犹自发愣,忽觉左手腕一麻,再看时,碧青一手抬起,风雨来,他手指沿着手腕上渐渐显形的红线划来,金粉飞散,一根金红色的线出现在两人面前。风雨鼓动起的青色衣衫像蝴蝶的翅膀,在金粉和红线后闪动着,碧青墨色长发狂舞着,眉间慢慢浮现出淡金色的莲花纹。碧青竖起手指,放在青白的嘴唇前,轻轻念:缘显。二人之间多出一根rou眼可见的红色丝线,亓官燕瘫坐在地上,下巴都要掉了,她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这根红丝线。红丝线温柔地缠上她的手指。水廊结界内,雨势变大了。年轻的道士姑娘抬起头,碧青站在她面前,为她撑起一把伞。亓官燕惊觉自己流泪了,红线缠绕上手指时,无尽的悲伤汹涌来,她舌尖尝到了苦涩。我怎么……哭了……她抬袖擦着不断的眼泪,捂着发涩的心,想放声哭一场,这是……我的姻缘线吗?这就是我的姻缘线吗?亓官燕傻傻站着,眼泪流不停。那一端缠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妖?望不到边界的悲伤像雨水满溢,沿着这根红线传递给了她。湘门。碧青目光落在她的白玉簪上。湘门,大道三千,湘门走的是至刚至烈的至爱合一之路。为爱而生,为爱而死,悲喜共担,至爱合一。你我,有前缘。他说,碧绿色的眼睛流露着难掩的悲伤。忘字诀……除了当年的白蛇,其余前缘,早已在姻缘簿上一笔勾销。未料,还会有一缕前缘在无数次散魂轮回后,仍然倔强的想牵绊他,生出一丝姻缘红线。他们之前,到底爱得有多深?为何,他没有半点印象?只剩这巨大的悲伤,快要淹没他的心。夜深后,郝玉章和甜甜回了宾馆。甜甜敷上面膜,问坐在床边发呆的郝玉章:你同学都跟你说什么了?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有什么事吗?郝玉章说:我出去一趟。他嬉皮笑脸道:师秦那个烦人精,说要借我的智慧用一用,帮他们半点差事,你懂的,我不能跟你多说。甜甜明白,二十九处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办的也不是一般的事,她心里清楚,但不能说出来。甜甜摆手:早去早回。郝玉章就这么瞒过了甜甜,一个人游荡在街上散心。他想不通,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不能顺顺利利在一起,偏要搞出这么多个幺蛾子。他也不想选,他就想这么拖着……什么都不想。一直以来,自诩运气鼎好,却不料,天地早在前面准备了绝世大坑看他跳。绕不开的,只能跳。郝玉章双手插口袋,低着头独自忧愁,回过神来,四周寂静无人,一丝半点响声都没有。黑漆漆的街道,面前是个四层高的白色建筑,普普通通,旧式的,有一排排的玻璃窗户,没有亮光。这是哪?郝玉章掏出手机查找定位,却发现智能机智障了。手机蓝屏。郝玉章摇摇脑袋朝前走,十分钟后,他停了下来。鬼打墙。他走了这么久,其实是在围着这个建筑转圈!……二十四字!郝玉章流利念道,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当我怕?郝玉章把手机装回口袋,摸出一把袖珍手电,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鬼!白色建筑的一楼是个大厅,正中央放着一面巨幅镜子,正对着大门。两侧的楼梯直通二楼。郝玉章调低灯光,一步一步,轻轻上楼。忽然,他感觉头顶阴森森的,一股寒意射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郝玉章抬起头,手电光照过去,看到一抹黑影极快逃走,伴随着幼童的笑声。……这是……什么地方?手机没有信号,他联系不上任何一个人,而且,这个地方好像困住了他,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邪门。郝玉章皱眉:这应该是师秦的工作。如此邪门,必是妖异,这些应该是师秦的工作!郝玉章眯起眼睛,抬脚,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真的是学校?!灯光照过去后,郝玉章愣了愣。自己眼前是条长长的走廊,一侧是一间间的教室,教室门紧紧关着,感觉不到一丝人气。空荡荡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小风,郝玉章连忙转身照去,身后一间教室门哐当合上。尽管速度很快,但郝玉章还是看到了。一个孩子。一个……个子很矮的,扎着双马尾,穿着蓬蓬裙的女孩子。她刚刚在偷看他。郝玉章朝那间教室走去:有人吗?风呼啸过走廊,走廊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都是女孩子……女孩子的笑声,嘻嘻,嘻嘻。郝玉章停住要去推门的手,惊恐地望着这条走廊。吱呀——几乎所有的教室门,都开了条小缝,虽然看不到,但郝玉章感觉到了,有眼睛,好多双眼睛看着他。像是戏耍落入捕食网的猎物,她们嘻嘻笑着,看着他。郝玉章心一沉,踢开眼前的教室门:装神弄鬼!待手中的手电照过去后,冷汗唰的一下沿着发寒的脊背流了下来。教室里,坐满了人偶。一排一排,整整齐齐。听到响动,她们的头齐齐向后转了一百八十度,带着笑无生气的眼睛看向郝玉章。吃的……有……吃的……落进,爸爸的网……要魂……要魂魄……郝玉章倒抽一口冷气。耳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幽灵似的断断续续的女童笑。郝玉章回头,差点被吓的心脏骤停。身后,所有教室里的洋娃娃,人偶,有西洋打扮的穿洋装的小女孩,有黑头发中国式的瓷娃娃,慢慢挪动着她们僵硬的腿,一点一点,摇晃着身子,慢慢向他走来。客人……食物……吃……要……要……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