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送命。那群人闹哄哄商量了半天,也没等到来接的人,有人哆哆嗦嗦道:咱们不会是走错了路,到了不该到的地方了吧……有人吵他:胡说,只有这条路,怎会走错!何大人的意思可能是……有个人用过分镇定的声音,压抑着嗓子眼的恐惧,神叨叨说道,咱们……是不是走岔了路,今夜上路没掐算时辰,撞了邪,走上……走上阴司道了吧?这时,一人指着矮房方向,恐慌大叫:啊!!厉鬼!厉鬼!!苏北项慢慢扭过头,夜雾太重,他们看不真切。苏北湘幽幽一笑,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与悲痛,压着嗓子,一字一顿道:你们,上船啊!上船啊!船上有我重金买的死士,等着送你们上路。哪怕你们有命夺船,也没命逃出外港。这是我苏家黄金万两为你们铺就的黄泉路,就在眼前,上船吧,上路吧。南朝随太子王临一起出逃的大臣们慌了神。鬼!!快,快去请赵大人来烧符驱鬼!!!有人大着胆子,问苏北湘:阁下行行好,要是缺什么,尽管开口,只求您抬个手,给我们指条阳关道。我要命。苏北湘说,你们,所有人的命,换我一个不再难过。有个老臣匆匆走了过来,像是能镇场的人,他呵斥道:都耍什么!上船,我们的侍卫京羽兵呢?!把何砦叫过来!!到底什么情况?今夜还能不能走了?!何砦吗?你们那个京羽卫督尉?红衣人回应了他,他领了三十金,走小路离开了。何人在此装神弄鬼?!红衣人回答:送你们上路的人。老臣子的第二声呵斥还未说出口,就听身后阵阵马蹄声。夜雾重,声音也发闷起来,咚咚咚咚,敲的人心中发慌。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声音!?每个人都慌乱起来。今夜太诡异了,太诡异了,仿佛嗅不到活人的气息。追兵!!是追兵!!有人大叫起来,保护殿下!保护公子!!苏北湘也紧张起来:乐子,问问来人是谁,是不是咱们的人。叫乐子的人摸出一枚骨哨,吹了起来。原来苏家派来跟着苏北湘一起到外港的人,竟然也是暗门的。过了一会儿,乐子愣了一下,放下骨哨,说道:二公子,应该是我的族长来了。应该?你确定?我不确定。乐子说,我吹出去的,都还没有回应我,但……现在这个风声……现在的风声,呜呜咽咽,一层叠一层,听的人心里透不过气来。乐子说:是我族的仇杀令,族长亲下,清道,报仇。默了好久,苏北湘看着下方如同热锅蚂蚁一样,乱成一团的南朝人,低声说道:这就是南辽的结局,生气已散,必死无疑。江迎台摔死了沈莺儿的女儿,并且下了军令,两个公子府上留下的女儿,一个不留。阿兰坐在军总台台阶最高处的四角八须龙椅上,手支着下巴,眼望着远处发呆。她问江迎台,这些人该怎么处理。江迎台罕见的沉着脸,说:殿下不忍杀?阿兰说:我刚刚看到几个姑娘,年纪跟我差不多大,我们破了城,她们才第一次到外头来,我……我也不是可怜她们,我只是……只是,她们与王临,与南朝没多大关系。况且,她们不正是被南朝摧残的姑娘吗?跟之前我在泽阳彭城救的那些姑娘一样,她们……她们本身没什么罪过……殿下还是可怜她们。江迎台一针见血,你把她们当作之前的你,所以你下不去手?我在想……阿兰说,你们都说要我做明君仁帝,要安抚民心,因而屠城是你们的军令,是你们自己私自行事,杀南朝皇室也是……我虽然都在场,但说起来,我却并未对此说过只言片语,即便是一统之后,百姓想起,怪罪北朝太残忍,也不会怪罪到我头上来。但……阿兰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其实也是,三番五次欲要下屠城令的是我,一心想要给月霜江宁他们报仇的也是我,我并未把天下家国放在前头,遇到这些事,第一个想的,还是要挽起袖子打一架,杀人全家解恨最好……所以你看我……我其实是个心毒手辣的残暴之君。我并不是见你杀人摔婴清皇室血脉的所作所为有所不满,有所不忍……但她们……阿兰指着军总台殿外一排排,在士兵监视下,乖乖瑟缩在墙角的女人们。她们,我不想杀。阿兰说,时至今日,即便再悲伤,再想报仇,我也不能让自己对平民百姓下手。即便是默认楼二军坑杀屠城……那也都是南兵,并不是平民……殿下,格局太小。江迎台道,你说来说去,还是在为自己辩解。你就是不忍罢了,从不考虑以后。可是,她们能对我的以后有什么威胁?我只是要放她们自由……江迎台不愿再多说,只道:好了殿下,这些就交给我来。沈莺儿哭昏了过去,她再不喜这个女儿,当她忽然在自己眼前死去时,她也是伤心难过的。沈莺儿醒来后,脑袋就不清不楚,见人傻笑,下一刻就尖叫着大哭。阿兰让士兵简单安葬了那个女婴和公子府的那几个小女孩,自己躲在军总台的长廊拐角处,在夜雾的遮掩下,蹲在地上,捂住心,咬着牙无声的落泪。在此之前,还在气头上时,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是个硬心肠的帝王。自古明帝多是硬心肠的,不是吗?阿兰以为,自己也是。然真的面对这些时,阿兰发现,自己的心还是会颤抖,会内疚,会难受。尤其是沈莺儿醒来后,大哭大笑,她认出了自己,癫狂叫着,让她到她身边去,说要给她看女儿,她说:阿兰!小主子哭了你没听到吗?!你聋了吗?!她哭闹着,旁边的嬷嬷姑娘们,都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