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杨驰的惨叫。陆川这一年来在她面前呈现的温柔影像被杨驰几句话激出一地碎裂的渣渣,他那股深埋在骨子里的暗气并没有真的涤荡干净。他的温暖、他的柔软,不过是因为阳光太盛遮住阴影。而现在,却有人想抢走他的太阳。杨驰眉宇神态间是病态的偏执。狄然看着他,觉得他似乎疯了。只要我还活着,就会让陆呈庆罪有应得。杨驰阴惨惨地笑,狄俊华封我一期,我写十期,报纸不通我去微博,狄俊华不珍惜自己的羽毛就别怪我。他声音在滂沱的雨里时断时续:陆呈庆该死,我也不会让他的家人好过。陆川从墙根下捡起一块锈红色的砖头。它表面光滑,被雨水顺着纹理冲走了泥垢。狄然抱住他的后腰:陆川!他眼睛猩红,眼神阴冷,像从血水里爬出来的地狱恶鬼,让狄然看得不寒而栗。狄然夺下他手里的砖块:你要干什么?杨驰鼻子流出两道蜿蜒的血迹,不停地挑衅:来啊,你打死我,我知道你敢,杀人犯的儿子怎么会不敢杀人?陆川推开狄然,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的头狠命撞在巷子的石墙上,声音比冰还凉:你说的对,我如你所愿。陆川别打了!陆川——!他快死了!陆川你快放手!狄然不知所措。陆川像发了狂,一次次把她推到一边,不管她怎么拉扯都充耳不闻。杨驰起先的痛叫渐渐湮灭,在陆川毫不留情的殴打间只剩下闷闷的苦哼。狄然颤抖着掏出手机按下110。杨驰死不死她不关心,她害怕的是陆川把杨驰打死。刚要按下通话键,巷口打来一道刺眼的车灯,一辆白色的奥迪停在他们身前,陶娟打开车门疯了一样冲下来。她看起来柔弱瘦削,身体却藏着惊人的爆发力,她猛地推开陆川,上前接住杨驰断线风筝一样软绵绵的身体。陆川你干什么!陶娟眼里蓄满泪水,愤怒地吼,你要把他打死才甘心吗?杨驰哇地吐出一口血,他脸上还在笑:让他打死我,打死我他陪我一起死,我也让陆呈庆尝尝失去孩子的滋味。陆川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雨水浸透,狄然想说什么,但也许是雨太大,也许是空气太潮,她想说的话通通被堵在嗓子口。一句也说不出口。陆川站在她身前,那个平日里她最有安全感的位置,可此刻她却觉得心里慌乱到指骨末梢都在颤抖。是你想要我死。陆川停了动作,目光怔怔看向陶娟。他语气平淡,和刚才发疯的样子判若两人。雨越下越大,平静下来感受才觉得皮肤一阵锐痛。狄然抬起头,暴雨濛濛看不清天空。那一刻她心底里蓦然产生一股奇怪的想法,这片灰暗天地包裹而下的世界,密不透风。像个囚笼。☆、我胡闹磨砂门哈上的水汽一点点凝结成珠,纵横交错顺着淌下,狄然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热水澡,把浴室腾出来给陆川。他浑身湿透,衣服紧黏在身周,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窗外雨声哗哗,狄然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干浴巾盖在他头上:去洗澡,要感冒了。她见陆川不说话,知道他因为刚才的事情愤怒未平,又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川哥还不去洗澡是想和然然洗鸳鸯浴吗?刚才怎么不说?她露出甜甜的笑,把脸搁在他膝盖上:不过现在说也来的及,我陪你洗,刚才没洗干净,你帮我擦擦背。脸红通通地说完最后一句,狄然仰起头看陆川的反应。陆川眼睛落在她身上,狄然和他视线交接,忽然觉得他目光很碎,明明该是很沉很深,却又若即若离不敢过久在她身上停顿,两种感情纠结的中间层里,隐隐约约既模糊又朦胧。狄然不懂他目光何意,但她觉得陆川一定心事很重。而心事的来源,免不了和杨驰有关。其实杨驰以前跟踪过我,狄俊华把他赶走了。狄然以为陆川不知道,主动坦白,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这脏水不是他想泼就泼的。狄然洗过热水澡后温热的小手包裹住陆川的掌心:他再敢胡来就让狄俊华把他抓进去,就算是媒体人也不能随便造谣。陆川把手抽出来,狄然一愣,反手把他握回去。陆川顿了顿,再次抽出来。狄然。他轻轻开口叫她的名字,嗓音沙哑,你爸找过我,他希望你出国。狄然眨眨眼:他终于忍不住棒打鸳鸯了?可我不想出国。去吧。陆川看着她刚洗完湿漉漉向下滴水的头发,眼神挣扎,听你爸的话。狄然撅着嘴:不听,去国外要好久看不到你,他派你来做说客也没用,我不想异地恋。陆川目光垂下,声音放低:没有异地恋。狄然一愣,随即开心地问:你要和我一起去?陆川沉默片刻,随后抬起好看却晦暗的眼睛看着她,他语气认真容不得狄然觉得他在开玩笑: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狄然快乐的表情凝滞在脸颊:什么意思?字面意思。陆川说,分开一段时间。狄然缓缓站起来,眉梢凝成麻花:为什么?陆川眼里满是她看不懂的异样,她固执地看着他。说话。狄然声音冷下来,因为狄俊华不同意?还是因为杨驰?总不会因为你不喜欢我了。陆川眉间踟躇,压着声音:我不想委屈你,我们先分开,等我有能力让你……等我有能力让你过得更好时。等我有能力让你不再为生活担忧时。等我有能力保护你远离伤害时。我们在一起。陆川话没说完,被迫停下。狄然冲着他脸颊狠狠给了一巴掌。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声音闷重伴随她生气的粗喘。狄然气得浑身发抖:你如果真这样想我绝对不缠着你,但我也告诉你,你敢离开我,我们就没以后了。她转身进屋,把房门重重摔上。整座城市浸湿在暴雨中,天花板的白炽灯忽明忽灭,终于在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里放弃挣扎。屋子陷入一片漆黑,狄然侧躺在床上,潮湿的头发浸透了床单和枕头。肥皂轻巧地跳上床,在她身周蹭来蹭去,贴着她还带着热水温度的皮肤窝下。狄然在黑暗里眼睛睁到最大,刚动过手的掌心辣辣地发麻,她悄声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