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半山腰,周围没几户邻居,陆川昨晚到现在心里一直痒痒的,奶奶还在屋里换衣服,他看四下没人把狄然拉到门口的枣树下面,亲昵地吻她。晚上跟我睡吧。他在狄然颈边耳语,声音低哑。狄然犹豫:可是奶奶……等她睡着。陆川执着道,后天是我生日,你陪陪我。后天是大年初一,狄然一愣:你生日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这边过阴历。陆川像个哄骗小孩子的怪叔叔,细碎的吻轻轻落在她额头和眼睛上,奶奶睡觉熟,吵不醒她。狄然被他禁锢着,一扭动陆川就把她抱得更紧,仿佛她不点头就不松手一样。她小声说:那等明天吧。陆川满意地亲她一口,顺带附加着暧昧的威胁:这次再骗我,川哥就把你……狄然脸烫得发红:把我怎么样?陆奶奶的脚步声从屋内传来,陆川不再说下去,放开她转身去调试车子。陆奶奶穿着一件亮气的红袄,抱着她那只叫三胖的狮子狗出来了:她把三胖放到小三轮的后斗,冲狄然招手:孙媳妇,你先上!狄然没爬过三轮,一时搞不清cao作,站在后面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上去。陆川正要下来抱她,陆奶奶却示意不用。她托着狄然的小屁股,手一伸把她塞上了车,然后rou滚的身躯灵活一个蹬腿,也跟着上去了。狄然第一次坐电动小三轮,一阵眩晕。屁股下面一震一震的,偶尔磕到石子她的身体能被弹起来几厘米高。也不知道是小三轮没有离合器还是陆川车技有限,每次经过路上的小坑时,狄然的屁股都要被颠成八瓣。陆川百忙中回头嘱咐:你坐我后面,挡风。走路还不觉得冷,一坐上车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漏风,狄然想了想,站起来挡在陆川的身后伸手抱着他的头,替他挡着背后的寒风。陆奶奶抱着三胖在一旁颇有深意地笑,圆嘟嘟的脸上全是喜感。狄然。陆川忽然叫她,声音干净澄澈,以后给你买真的。铛铛铛——铛铛铛————寒风呼啸,三轮车发出的噪音太大,狄然模糊中只听到陆川叫她,她捂着被风吹得生疼的小脸贴近他嘴边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陆川偏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嘴角眼里都蓄着满溢到极致的温柔:我说我爱你。一辆运沙车从旁边飞驰而过,吓得狄然赶紧把他的头推回去:川哥你开车看路啊啊啊啊——!☆☆☆县城的大集市是非常热闹的,尤其是年前家家户户都置办年货的时候,天气再冷也抵挡不住商贩出摊的高涨热情,这种时候,往往一天就能赚上几千块钱。陆川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子把车停好,转身就找不到狄然和陆奶奶的踪影了。他沿着集市一路走过去,大体扫视了一遍,把需要的东西记下,打算找到人了再一起挑。前面卖围巾的摊子上围了一圈人,吵吵嚷嚷在看热闹,陆川不打算凑热闹,刚要绕过去,只听圈子最里面传出狄然那怼天怼地老娘最狂的声音:六百。他好不容易挤进去,发现陆奶奶和狄然站在一边,对面站了一个烫着卷头,衣着夸张,脖子带了两串珍珠项链的老太太。陆川认得,这是杨驰的姑姑。摊主手里拿着一条手工编织的橙黄色粗孔围巾,脸上喜气洋洋。这围巾的质量甚至比不上陆川给狄然织的那条,颜色太过鲜艳,是老年妇女最爱的色调之一。杨老太气得脸都发白了:一条围巾你要六百?狄然耸耸肩,示威一样搂紧陆奶奶的胳膊:我奶奶喜欢,六千我也买给她,不是你说的没钱别买?嫌贵你走啊!陆奶奶昂着头挺着胸脯,一脸骄傲:嫌贵你走啊!陆川:……狄然从大衣口袋里抽出自己粉嫩的HelloKitty钱包,葱白的指尖勾了勾,从里面挑出来六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她面容姣好,衣着气质与周围村落逼仄拥挤的模样格格不入。也许是和李东扬厮混久了,她对那股花钱不手软的纨绔劲学了个十成十。她扬扬精翘的小下巴,对摊主说:包起来包起来。杨老太看不下眼了,气得掉头就走。狄然把围巾拿到手,转头看到陆川站在身后,冲他人畜无害地笑了笑,陆奶奶也笑,圆润的脸颊鼓鼓的,像只可爱的胖头鱼。陆川捏她的耳朵:钱多得没地方花?陆奶奶踢他一脚:女人花钱男人闭嘴,这叫输人不输阵懂不懂!孙媳妇,回家奶奶就把钱还你。狄然甜甜地哄她:奶奶我送您,您太适合这个颜色了,围起来一定艳压群芳。陆奶奶:那不行,你爸爸赚钱不容易,要给。狄然小脸白净,眼神真诚,嘴里扯淡:奶奶您不知道,我们城里的煎饼果子卖得贵,二十块一个,我爸半个小时就能赚一条围巾。她说完,一蹦一跳挂到陆川身上,撒娇看着他:给我买小橘子。陆川今天没有任何话语权,他回到家地位一落千丈,只沦落到跟在后面付钱提东西的地步。陆奶奶挽着狄然,从集市头走到集市尾,鸡鸭鱼rou、灯笼对联、干果糖豆堆了满满一个车斗。狄然想吃的小橘子,陆川给她搬了两筐。狄然晃悠到了卖猪rou的摊子。陆川做的糖醋排骨她很爱吃,以前每个周末都会在陆川的家里赖着吃上满满一盘。摊主是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人。中年男人身材发福,毛发稀疏,眉毛浅得几乎看不出来,眼珠是常年酗酒人才有的死黄。他皮肤坑坑洼洼,右脸一块大大的烫伤疤痕盖住整个脸颊的皮肤,看上去凶神恶煞。两斤精排。狄然指了指rou案左边,瞥了中年人一眼,正好他也在看她。中年男人动也不动,粗壮的左手指间夹着一根快要燃尽的香烟,用含混的瞳孔不带感情地打量她,狄然觉得他眼神诡异而阴冷,身上一阵冷嗖嗖的。一旁像他儿子的年轻人色眯眯的:我们家的rou不卖姓陆的。年轻人染了一头黄毛,头发油腻腻,大冬天穿着一条单裤,吊着裆倚在摊前:美女,你是不是不知道他们家的事?你来,哥告诉你……狄然才来不到一天,已经遇到过两次这种事情。她听到这话,也不要rou了,转身就走。年轻人在后面吹着下三滥的口哨,叫她:美女,你跟谁不好,偏偏跟这家败类,你回来回来,留个微信这排骨我免费送给你怎么样?周围总有些目光似有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