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拿到这个以后,我就全明白了。你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他顿了一下,你那年轻时的锦绣前程,和你的父亲息息相关。封不觉转身面向众人,边走边道:巴顿先生七岁时,他的母亲因抑郁症自杀了。我想……那位女士若是能再熬上几年,没准会成为这个家的第二任女主人,而约翰也可以名正言顺地跟着父亲的姓。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巴顿女士当年的境遇……她年复一年地等待着心爱的男人给她一个名分,可对方却丝毫没有要离婚的意思,还和正妻有了第二个孩子;当她带着儿子去登记入学时,孩子问她,‘为什么其他同学都有爸爸和mama两个人陪着?’她无法回答;她甚至无法对儿子解释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姓。可她又没有能力离开那个男人独自活下去,她只是个卑贱的小三,能做的只有苦等、哭泣、以及在内心深处发出无声的抗议。因此,在那年冬天,她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此来获得解脱,并永远在那个男人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坐在墙边座椅上的科尔斯顿用双手捂住了脸,深深埋下了那高傲的头颅。后来,那位心怀愧疚的父亲将私生子送到了国外的一所寄宿制学校。封不觉接着说道,让这个孩子离自己远远儿的,并像供养其母亲一样,供养着他。这个孩子一天天长大,他很早就学会了自立,各方面也都十分优秀,有着远比同龄人成熟的性格,但是……他的心中,始终怀有恨意。他并不感谢父亲给他的一切,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应得的,是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到最后,他的父亲也只是想用金钱来赎罪,而没有付出亲情。于是,在一个适当的年纪,青年巴顿骨子里叛逆最终爆发了出来。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品貌出众、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当上了一名大盗。封不觉手掌朝上,指着巴顿,各位,请注意我的用词——大盗。他撇了撇嘴,虽然巴顿先生自己对我说,他只是个‘溜门撬锁的盗贼’,三十岁时‘在潘冬维尔蹲过两年监狱’……但根据我手上的这份档案,他可绝不是什么二三流的蟊贼,而是那种足以位列十一罗汉(由刘易斯·迈尔斯通于1960年制作的影片,史蒂文·索德伯格在2001年亦有同名翻拍版)的顶尖高手。谢谢夸奖。巴顿冷冷地应了一句。不客气。封不觉看向巴顿,挺自然地回道,并继续说道,至于你在监狱里待的日子……也并非是两年,而是十年,整整十年。他长吁一口气,你二十多岁就入狱,直到八年前才服完刑,你没有工作,没有朋友,你父亲也清楚这一点,作为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收留了你。但他那些合法的儿女都已成年,他不可能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带回家,并若无其事地说一句,‘嘿!快来认识一下你们同父异母的哥哥,刚从监狱里出来的’。所以……你的身份,就成了这里的园丁。封不觉说到这儿时,正好走到了窗边,他驻足停留,稍稍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为了给身后的众人留出一段思考的时间。今晚的月亮真的很美。不多时,封不觉再度开口,望着窗外的夜空感叹了一句。餐厅里的其他人可没有赏月的心情,他们心中皆是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那么……来说说这份遗嘱吧。封不觉转过身来,正如我所说,我已经看过了,也正是因为看了那个,我才基本确信了……丹尼斯不是科尔斯顿的儿子。丹尼斯的名字不在那份遗嘱上吗?斯科菲尔德紧跟着觉哥的思路问道。那是当然。封不觉指着墙边的科尔斯顿,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对自己的亲人一贯很好。比如杰克少爷和南希小姐,不管他们的人生选择如何,科尔斯顿老爷都尽可能地去支持他们,从不吝啬钱财和耐心。他歪着头,假如杰克是我儿子,他在‘追逐梦想’的第一年可能就已经饿死了。嘿!杰克不快地嚷嚷了一声。呵呵……封不觉笑了笑,但是……这位老爷对其他人怎么样呢?他又转向了亨德森那边,和妻子偷情的男人,年近古稀,仍在当他的仆人,甚至还从事着重体力劳动,这只是巧合吗?丹尼斯的名字不在遗嘱上,难道是他忘记写了?您……您知道……南希立即就听懂了,随即便惊讶地看向了父亲。对,我一直都知道。科尔斯顿用沙哑的嗓音回道,丹尼斯出生后不久我就知道了,但我从没跟他的母亲、或者亨德森说破这件事……深感自责的亨德森,将自己的后半生全部用来赎罪了,即使他的身体已难以胜任管家的工作,他还是不愿退休。他只想在这栋别墅里……在那位夫人和自己儿子生活过的地方,工作到油尽灯枯之日。封不觉接道,科尔斯顿的尊严受到了践踏,他无法对此释怀,因此,他也没有阻止亨德森的意思。呼……觉哥长吁一口气,看完遗嘱后,我才想明白,为什么亨德森在看到尸体的时候会晕倒过去。因为……死去的,是他的儿子。我很抱歉,亨德森。巴顿这时转过头去,对亨德森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但我不得不这么做。亨德森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坐在桌边,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对,你不得不这么做。封不觉接过话头道,因为今天下午,你听到了科尔斯顿和丹尼斯在二楼房间中的谈话。他又走回桌边,把手上的东西都塞回了纸袋中,你自然不会站在走廊里,贴着门板去偷听,那太容易被发现了。所以,你去杂物房拿了剪钳和梯子,来到了屋外,爬到了距离那个房间最近的一颗大树上偷听。这样,即使被人看到了,你也可以立即假装在做修剪工作。觉哥又拿起了桌上的最后一点儿红酒,全部倒入了高脚杯,然而,梯子可以到达的高度、或者说一般人能够爬到的地方,离二楼的窗户仍有一段颇远的距离。也就是说……普通人就算爬到树上,也听不清那间房里的对话。除非……除非是具备特殊技能的人。斯科菲尔德在旁接了一句,他也是看过巴顿档案的,对其本领也算略知一二。你攀爬到了只有猫才能待的高杈上,用你那优于常人的听力,成功偷听到了屋里的谈话。封不觉道,很显然,丹尼斯和科尔斯顿老爷争吵的原因,并非是想让科尔斯顿将奥黛塔夫人的名字从遗嘱上除去……他拿起酒杯饮上一口,而是想让科尔斯顿把所有人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