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心上人?她说的是楼下那个女子。苏梦枕淡淡地看着夜中雪色。他的神色很奇妙,也有些惆怅,可那惆怅却又似并非为了那女子。或许是。宫装美人听见这话轻轻回过眼去。她盯着那青袍公子看了许久。那双如梦如雾的眸中带了几分清冽:那你眼光可真差。她淡淡道。病容书生不置可否。那两人已经靠近了。客栈中灯火明明。白愁飞淡淡抬起头来。便见那楼阁之上立了一个面容俊秀的青袍书生。这样的雪天,那青袍之上已覆了一层落白,衬着眉目温寒孤傲。白愁飞停了下来,雷纯自然也停了下来。她虽不通武功却比一般人要敏锐许多。那绿衣美人看向楼上年轻公子时,面上终于绽开一抹笑颜来。苏梦枕微微颔首。他面色淡淡,却有几分温雅轻慢。一旁着白衣的男人也笑了。你回来了。雷纯柔声道。病容公子轻咳一声,不语。我们听说你在京郊遇袭,本欲去找你,谁知……她说道这儿微微褪下身上黑色大麾来,那雪白的肩头竟已染了血色。白愁飞轻叹:他们许是猜到我们会来找你,在路上也设了埋伏。两人一言一语间便已解释了清楚。苏梦枕却依旧没有说话。因为那穿着古烟长宫裙美人轻轻将伞撑在了他头顶。她的手很漂亮,宛若玉雕一般。雷纯也是这世间极美的女子,可若细看却总比她少了几分精致风骨。她什么都不要,所以更美。楼下血液的气味很明显,吴裙微微有些忧愁:我饿了。这声音似沉香袅袅隔了云雾,在雪中靡靡动人。苏梦枕淡淡勾起了唇角:艳鬼难道不吃香火?那客栈堂前不知何时竟插了三柱香,恭敬供奉。吴裙轻轻看了眼,嫌弃道:味同嚼蜡。那香还烧着,可血的味道却越来越明显。雷纯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在看到苏梦枕的那一刻便咬破了藏于齿间的毒药。她本就受了伤,命在旦夕才更惹人怜爱些。雪色慢落在青石阶上。绿衣美人目光如水。可很快,那目光便顿住了。因为她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比她还要美些的女人。那是一个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柔紫的裙摆袅袅地散在地上。她就那样站在楼上淡淡地看着她,却无端让人感到自惭形秽。夜生古画,清鹤拂雪。雷纯紧握着的掌心已被指甲滑出血痕来。可她很快却笑了:多谢姑娘这些日子照顾。雷纯目光温和的看着那美人,似将她当做了救她未婚夫的恩人。这举动着实有些奇怪。白愁飞缓缓皱起了眉。这楼上只有苏梦枕一人,她这话又是与谁说的呢?雪花轻轻飘落在骨伞上,那红梅似开的更艳了。吴裙并未看向她。她只是看向了身旁的男人,幽幽叹道:这世间女人大抵都很奇怪,一面想要杀了你,一面又继续爱着你。你也是这样的女人?苏梦枕轻咳了声,笑道。他的声音很沙哑,也很冷,像是刀光划过雪色。穿着古烟宫裙的美人微微蹙眉:我与她不一样,我只喜欢杀人。艳鬼当然喜欢杀人。尤其是――看到她的人。那手已落下,骨伞映着红梅凄寒。风雪沉寂,那是没有杀意的一只笔,像是女子描眉所用的黛笔。温柔旖旎。吴裙叹了口气。冰凉如玉的手却被另一双手握住。她现在还不能死。病容书生淡淡道。那指尖很温柔,却也很强势。吴裙静静地看着他,忽而收回手来。你可真无趣。她说完便已走了。持着红梅骨伞缓缓消失在天街尽头。苏梦枕淡淡垂下眼来,指尖却似还余着那雪脂一般的触感。雷纯尚有些惊魂未定,却听那人温言道:回去吧。分明是温和语气却无端让人感到一丝冷意,雷纯竟有些看不透这个男人了。雪依旧下着。那烟紫的宫裙袅袅垂地,像是古画里走出的仕女。吴裙尚未走多远,便停了下来。你跟着我作甚?她声音清寒,却似有些疑惑。身后始终低着头的少年淡淡道:这路很大,你又怎知我跟着你。那美人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将伞扔了过去。我手困了,你来帮我打伞吧。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那少年是谁。只任性的提出要求。穿着白衣的少年并未抬头,可他的手却很稳。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这样的雪天瞧着倒也和谐。这世上只有将死之人才能看见艳鬼。少年也是将死之人,因为他只有一口气,便连说话也不得不轻声,但他却活了很多年。天渐渐亮了。身后人终于开口了:你要去哪儿?吴裙似有些忧愁的蹙了蹙眉:我饿了,想找些吃的。旁人饿了要食五谷,而艳鬼却是要杀人的。白衣少年温和道:你似乎很挑食。那美人微微回过头来:可能是还未饿到极点,要是饿到极点便不挑食了。她语气此刻倒不似方才冷淡,好像因这少年帮她撑了伞,所以温和了点。又或许是这白衣少年太过好看了些。你叫什么名字?她轻声问。狄飞惊。低首的少年淡淡道。他的声音很寂寞,也很洒脱,与那很好看的面容相比又多了丝孤冷。顾盼白首无人知,天下唯有狄飞惊。他那样的人,连江湖也是惊艳的。吴裙点了点头:你可以叫我阿裙。她说完便要接过伞去,却听那少年淡淡问:你要走了?两人手指覆在一起,俱是冰凉。狄飞惊微微敛目,便听那美人叹了口气:可惜我已经死了,不然倒可以替你暖暖手。她语气清寒,幽幽垂下的衣袖若沉烟轻浮。白衣少年指尖微顿:是谁杀了你?他问。吴裙摇头不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