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刚笑够了的曾培张仪被她一扫又来了笑劲儿,先后扑哧一声。你们够了!奚月气得一拍桌子,我不就是……一时失策吗!你们笑什么笑!回头若没有人手,我就拉着你们一起累死!好说好说!曾培绷住了脸,跟着你办案我一把好手,门达那点事,我一准全给你挖出来。奚月冷然一哼:这可是你说的!张仪则递了杯茶给她:能不能打个商量,放门达一条生路?奚月手上一哆嗦,差点被晃出来的茶水烫了:你再说一遍?张仪抱臂倚着桌子:西四斩首有什么意思?让他充军流放,我想半道亲手要他的命,行不行?……奚月嗓中微噎。她理解张仪的恨意之深,却不好应他这事。眼下是当今天子要办门达,定多大的罪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只能说:这么着,东厂提督薛飞……到时候交给你手刃,如何?张仪稍稍一滞:薛飞?奚月笃然点头。薛飞手里江湖人的命太多了,不论朝廷怎么看,她都一定要以江湖人的身份了结了这阉官,到时让张仪出一口恶气倒也很好。门府之中,门达焦急的踱着步子,几个与之交好的锦衣卫都静默地坐在一旁。厅中一片死寂,没人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觉心里不安。不对,这事不对!门达苦恼地一再摇头,当今圣上早就对我不满,登基之后不闻不问,怕是要出事!……那怎么办?一个指挥同知道。门达驻足,静默地沉吟了良久:这官位来得不易,若皇上并无它意,平白舍了这些,也不值当。说着一顿,又续道,但若皇上当真在做些什么打算,我们总得有些准备,才好全身而退。那指挥同知点头:但凭大人吩咐。门达看看他们:诸位全心全意信得过的弟兄,加起来大概有多少?几人相互一望,都大抵猜到了门达的打算,便听副使答说:百十来号倒是有的。不过,若皇上当今下狠手,大人想凭这百十来号人从京中逃出去……恐是不能。能与不能,都只能试一试了。门达沉叹,这几日,我会先送些银票出去,托人安放在城外。到时,若我们能平安逃出去,这些银两必够诸位后半生的开销。若不能……我们死在恶战之中,也比落进诏狱要强。诏狱是怎样的地方,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几人一时无话,门达也没心情再多言其他,便就此道了别。他府中的下人送几人出了府,几人一言不发地走出了一段距离,拐了道弯,那副使就开了口:你们说,门大人这一手,有多少胜算?不全死光就是走大运了。指挥同知淡声道,几人不觉陆续停了脚,颓丧气渐次散开。那指挥同知冷笑了一声,没听说么?先前那个张仪,落在了今上手里。依我看,他就头一个不会放过我们。门达再来这么一手,非落得个谋逆的罪名,闹得满门抄斩不可。咱啊……跟了他这么多年,也够义气了,如今我可不想跟着他一道送死。他们是都行了许多不义之事,可谁也没有门达的罪过那么大。几人不约而同地扭头扫了眼不远处的门府,又心绪复杂地先后转回脸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哪有人这能为了所谓义气舍弃自己的性命?呵。第74章云涌(六)两日之后,宫里来人回了话,倒皇帝允了奚月所言之事。不仅如此,还主动给他们安排了人手。宦官?奚月在酒楼二层的围栏边看到那满厅的人后,再看向旁边来传旨的人时,脸色就冷了,我信公公你是圣上亲信,决计与东厂无任何瓜葛。但公公如何保证,这近百人也个个与东厂无关?执着拂尘立在她身边的年轻宦官声色冷静:决计无关,因为他们个个都经过精挑细选。而且,来日皇上会立一所新的官衙,用以监视东厂。监视东厂?杨川锁起眉头,看看那宦官,禁不住地笑了一声,朝廷设立锦衣卫监视朝臣,又设立东厂监视锦衣卫。如今,还要再设立一处新的官衙,监视东厂?不怕闹得人人自危,人心涣散么?宦官没理会他的话,静看看奚月,拱手躬身:总之奚大人放心便是,这些人,绝不会出差错,而且都是个中高手。不必了。奚月淡看着楼下,这些人,劳公公带回去吧。告诉皇上我信不过他们便是,人手的问题我自己解决。那宦官不由一滞,面色变得不大好看。可他又未敢多说什么,毕竟这奚月功夫好得人尽皆知,而且身上的这袭飞鱼服还是皇上刚赐下来的,是指挥使的仪制。那宦官只得应下,一甩拂尘,折下楼去,带着一众宦官扬长而去。酒楼里安静下来,过了片刻,曾培终于忍不住开腔道:大哥……奚月侧头,他道:这……既然有人打包票,咱就别这么多讲究了吧,出了岔子大不了他们去背罪责。您把人退了,这差事怎么办?真靠咱们几个横扫门府去?谁知道门达会不会想拼个鱼死网破?他若纠集兵马,他们这几个人,就算个个都是绝世高手也不够用啊?奚月啧了声嘴,笑瞧着他:你不是说跟着我办案,你是一把好手么?……曾培有点头疼,我是一把好手!可你不能指望我一打一百啊!杨川一哂:我叫萧山派的师弟们来?来不及了。奚月摇头,目光凌凌地望向皇城的方向,锦衣卫的事,还是锦衣卫了吧。曾培张仪,你们手底下还有多少完全信得过的兄弟,想法子给我叫来。不求人多,可信为上。曾培张仪相视一望,张仪锁了锁眉头:假若门达想拼死一搏,几百号人他必是找得到的。我们……我办案什么时候是靠人数取胜了?奚月回看过去,张仪看看杨川曾培,二人都点头不言。行吧,他们三个里,数他和奚月最不熟。——张仪安下了心,依言回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