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他视力还不错,戴着眼镜也能看清手机屏幕里写了什么。而后老爷子颤着手将手机还给了容青瓷,自言自语的说,我的榕丫头被人骂成这样了,难怪她不想回家吃饭。之前老爷子了解网上那些消息,都是来源于容青瓷,而她也是保留几分,将难听的摘去,只说些不会让老爷子太生气的。我以为让榕丫头在外面吃点苦,她就知道错了,会乖乖回家跟我认错。老爷子眼神晦涩,按着眉心的手止不住颤抖着:是我错了。十二点已过,客厅前的大钟敲了十二下,桌上的饭菜丝毫未动。第二天,老爷子起晚了。再然后,救护车从医院赶到了容宅。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回家呢。容青瓷忽然笑了,后脑勺无力的靠在冰凉的砖墙上:为什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也不愿意回家呢?沐良琴安慰的拍拍她的肩:青瓷姐,她肯定没事的。我已经让人把热搜撤了,华渊在这方面人脉不多。容青瓷转头看她,声音很轻:我们家以前出过事,所以一直不肯将生意往媒体这块发展,不愿意蹚这趟浑水,家里也没管过容榕在网上被人说什么,没想到这次直接让她人间蒸发了。原来热搜是容青瓷撤的。怪不得容榕之前多次上热搜,整个容家都无动于衷。容榕那时候笑着说,我家不管我的。这句话是真的。沐良琴接不了话,只能换了个话题关心:爷爷怎么会因为看到了网上的消息就忽然倒下?容榕她mama就是因为这种事跳的楼。容青瓷勉强笑了,眼神无焦:爷爷一直不同意她现在的工作,就是因为她mama。沐良琴是第一次听到容榕母亲去世的真相。她忽然觉得心口钝痛,说不出话来。青瓷,爷爷醒了吗?身边忽然想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沐良琴抬头,面前站着一对神情憔悴的中年夫妇。容青瓷摇摇头:没有。榕榕找到了吗?没有。容青瓷指了指身旁的沐良琴:这是容榕的朋友。眉宇间皆是颓废的中年男人开口问她:姑娘,你真的不知道榕榕在哪儿吗?沐良琴摇摇头。一直沉默的中年女人终于开口:非得学她mama当什么明星,现在出了事就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说完又捂住嘴,担忧的重复着:她一个小姑娘,能去哪儿啊……沐良琴隐约猜到,这应该是容榕的二叔二婶。她跟她妈不一样。容青瓷烦躁的打断中年女人的话:那女人是那女人,容榕是容榕。.那榕榕也是丛榕生出来的。二婶蹙眉,加重了语气:容家也是被她连累的。二叔语气沉重: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一直拿出来说有意思吗?二婶冷笑:你难道忘了当年丛榕那副样子了?她带着几岁大的榕榕,大摇大摆的进了咱家,说她是咱们的大嫂,说大哥有多爱她,就算全家人都反对,她也一定能嫁进容家。爸爸跟大哥大吵了一家,从二楼摔了下来,拄了十几年的拐杖,一到冬天连下床都困难,这些都是那女人一手造成的!说罢又指着容青瓷,言辞更尖利了几分:当时青瓷才多大,她又跟青瓷说了什么!容青瓷按住耳朵:别说了!她一直想尽力忘记那个女人。忘记那个女人化着浓妆,笑得像个妖精,得意又嚣张的对她说。我的女儿比你漂亮,以后也会比你更讨人喜欢,你要失宠咯,你大伯也不会再管你了,他只会喜欢你meimei。大伯以前明明说过,他不会结婚。他将自己抱在怀里,说,我有侄女青瓷就够了,青瓷就是我的女儿。转眼间,任由爷爷如何反对,大伯也要坚决将那女人和她的孩子带进容家。后来丛榕死了,却成了她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也是他们家所有人的阴影。她和父母都一样,没了仇恨的根源,就只能移情。容榕是丛榕的女儿,她的名字也在每时每刻的告诉整个容家,就算丛榕那女人再如何,容子儒也依旧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容青瓷对她的感情复杂极了。她双眼噙着泪水,抬头看着父母,下巴颤着:你们是不是也希望容榕跟她妈一样死了?怎么可能。二叔顿了顿,解释道:她跟她mama是不一样的。是啊,她们不一样。容青瓷苦笑,反问自己:我们为什么要假装不知道?把错都推到她身上,这就是我们报复那女人的方式吗?默了半晌,她像是在告诉自己:她是我meimei。二婶忽然哑口。她曾也对容榕好过,她乖巧听话,每次接受批评的时候,都会乖乖受罚,然后奶奶的说一声二婶,我记住了,下次我不会了。她懂事的这么早,小心翼翼的接近和讨好所有人,和她mama其实截然相反。但每次看见她,又忍不住想到丛榕。容榕现在的这份工作,她是头一个反对的。整个容家都怕她走上那条路。不支持她,不理会她,任由她吃苦受累,以为她能回头。却从来没人告诉她真正的原因。榕榕的朋友。二婶看向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沐良琴,深吸了口气,终于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榕榕她平常都喜欢去哪里?沐良琴摇头:她喜欢待在家里。所有人都默然。容青瓷无力的瘫倒在座位上,掏出手机再次拨通了容榕的电话。依旧关机,只是这次,有新的电话打了进来。是徐北也。我找到小榕子了,她就在老宅。徐北也重重的舒了口气:她还在纳闷家里怎么没人呢,用钥匙自己开了门坐在后院一个人荡秋千。容青瓷用力闭眼,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