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皎把脑袋缓缓枕在白琇莹的床边。
在门口来回踱步的刘尧,终于忍不住跨步进来。
他看到床上的粽子,眼底忽然生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情绪,由浅转浓,却又被他嚣张的眼神所遮掩。
他大步走到白琇莹床边,皱着眉头嚷嚷:该不会死了吧?
俞皎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并未起身行礼,只是道:小声些,别吵到六姑娘休息。
刘尧冷哼一声:看来是死不了了,这白家人的命还真大!伤成这样都死不了。
俞皎看向他,认真地道:殿下,这次多谢你。
突如其来的道谢,令刘尧触不及防:谢本王做什么?
俞皎郑重地道:此次出征,虎符握在白家手里,六姑娘被掳,这不仅是在打白家人的脸,也是在打白家军的脸。
殿下救出六姑娘,于我们白家而言,殿下救了我们的至亲之人;于将士们而言,等于给将士们吃了颗定心丸。
殿下此举,合乎情理,有情有义,当得了妾身一句‘谢’。
刘尧挠挠头,随即大声喊道:本王稀罕你的道谢么?
俞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殿下真别扭!
刘尧恼羞成怒:放肆!你胡说八道什么?!
俞皎止住笑意,她轻轻咳了几声,和颜悦色地道:其实妾身每次入宫,太后都会同妾身提起殿下。
太后说殿下本性不坏,只是缺少正确的引导。然而如今储位已定,她身为太后,却不能为殿下做那引导之人,免得有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殿下,其实男人的成长很简单,只需要学会承担责任即可。
一个有担当的男人,他的日子不一定比浑噩度日恣意快活,但一定比庸碌无为的一生有趣多了。
你看看,这所有的将士们,谁不是因为身上的责任负重前行?谁不是为了心中的理想抛头颅洒热血?
就算他们贫苦低微,其貌不扬,可在他们面前,也会令人不由自主肃然起敬。
或许他们是财富意义上的贫穷者,但却是精神上的富人,是责任与担当令他们赢得尊敬,是威武不屈的精神使他们变得伟大。
俞皎凝着刘尧,声音像竹叶上轻滴落下的露珠:殿下是男儿,理应如此。
刘尧有些难以适从,一如既往地用发怒掩饰内心的不知所措: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本王一个字也听不懂。
俞皎笑若春风,压低声音:告诉殿下一个秘密,这个世上并不存在毫无惧意的死亡,再怎么自诩坚强,死亡时也会有刻骨的恐惧。
但这个世上,存在没有遗憾与悔意的死亡。试想一下,临死之前,您觉得自己最后一个念头会是什么?
乌鸦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王不耐烦和你说话!刘尧一拂袖子,气呼呼地离开了。
俞皎望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这九殿下,也变了许多呢!
她复又握住白琇莹的手:六姑娘,这都是你的功劳。如果能让九殿下有所成长,那也是功德一件。
刘尧气呼呼地来到门口,蹲在树底下用枝条戳泥土。
俞皎的话,他听进多少还有待观察。
但白琇莹那小豹子一般狠戾的少女,却令他大为震撼。
此时,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与过往所形成的习惯和观念剧烈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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