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什么折子,你给朕好好养伤。
唉……苏衔无可奈何地摇头,提步就往外走,那我到别处找乐子去了。
皇帝气结,看他鞋没穿、衣裳也只是身单衣,终于不得不退让:回来,朕挑几本给你看。
苏衔咧嘴暗笑,转过身又是一副不拘言笑的模样,踱回御案前,安静等着。
皇帝信手翻了翻,挑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递给他,语气不善:回里面去。
苏衔哦了声,捧着几本奏折,懒洋洋地回屋。谢云苔进殿恰就见到这样一幕,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缩手缩脚地快步跟上他,也钻进寝殿去。
过了最多一刻,苏衔就再度下床出去了,手里拿着一本奏折,递给皇帝:安西旱灾这事,陛下交给臣办吧,臣带着几位殿下历练一二。
皇帝接过去一翻:已旱了半年,眼下无非就是再调粮草,交给户部便是。跟着又意识到什么,倏然抬头,你要带着他们历练?
苏衔素来是不愿与皇子们多打交道的。皇帝初时也希望他们兄弟和睦,后来渐渐知悉了他心底的怨气,只觉逼他去见他们也残忍,便不再提。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衔只一哂,奏折在手里拍着:陛下器重几位殿下,臣身为丞相,总不能一直避着。
几分退让的意味令皇帝欣喜若狂。皇帝当即点头:好,你要谁与你一起办差?
苏衔掰着指头数:大殿下、三殿下,还有,嗯……他锁眉想想,也不能面前全是让他糟心的人,又添了一个,六殿下吧。
六皇子殷临晨才十六岁,今年才开始到礼部接一接清闲差事,要办这样的大事该是不太够的。
但皇帝爽快地点了头:好,朕会下旨给他们。
说完,视线就又落在他脚上:你穿鞋。
唉——苏衔烦不胜烦,摆着手转身回屋,冻不死都要烦死了。
独自留在寝殿的谢云苔听得噤若寒蝉。虽然这几日下来,能看出皇帝似乎并不介意苏衔这样无礼,但九五之尊毕竟是九五之尊,她稍一细想就觉得怪吓人的。
但苏衔回来时显然一脸的不在意,看看她的脸色,笑着张开双臂:胆小鬼,过来给爷抱。
谢云苔不吭声,低着头,任由他把她打横抱起来。苏衔抱她总是毫不费力,就算带着伤也轻而易举,大步流星地上了床,他揽着她躺下:今晚还让爷抱着睡哈。
谢云苔瓮声瓮气:哦。
亥时,苏衔喝了药,困劲很快涌上来,两个人就安安静静躺下了。谢云苔只听他打了两声哈欠,耳边的呼吸就均匀下来,她侧首看看他的睡容,一时情绪难辨。
他真的生得十分俊美,她越看越觉得他好看了。尤其在他为她挡了那一剑之后,她心底的恐惧禁不住地淡了几分,更加觉得他容貌惊人。
要好好养伤呀!万一一不小心死了,这张脸就白长了。
她很快也沉沉睡去,翌日仍是醒得很早。近几日她都是这样,对皇宫的敬畏让她的觉变得很轻,皇帝准备上朝时外面略有一点响动她就醒了。
坐起身揉着眼睛缓了缓神,谢云苔习惯性地侧首看苏衔睡得怎么样。定睛间却蒙住——旁边没人。
公子?她边环顾四周边启唇轻唤,既没看到身影,也没人应她。
谢云苔心弦一紧,慌张绽开,匆忙下床,急急地穿上外衣,信手将长发一绾,推门而出。
皇帝正要离殿,闻音驻足,一众宫人也都看过来,谢云苔定住心神,垂眸下拜:陛下……奴婢醒来见公子不知去向,便出来一寻。
她心底是慌的,语气佯作镇定。其实苏衔这么大个人了,一时不见踪影也没什么,只是她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他烧宫之事。
皇帝眸光微凝,一睃姜九才:告诉韦不问。言毕并不多言,提步离去。
谢云苔恭敬下拜,直等一行人都走远了才站起身,心里还是战战兢兢。
到底干什么去了……可别又去放什么火。他现在身上有伤,很容易被抓到吧!
回到寝殿,谢云苔枯坐着等。窗外天色渐明,光束斜映进来,几许浮灰在愣神之间被看得清清楚楚。
半晌,她听到了响动。是皇帝下朝回来的声响,宫人们随在身边,声势浩大。
又过了许久,她终于听到宫人在外禀话说:陛下,丞相大人回来了。
谢云苔猛然舒气,再度行至门边推开门,苏衔正走进内殿,朝皇帝一揖:陛下。韦不问是与他一道进来的,也不知是不是恶作剧被抓了包。
谢云苔提心吊胆地安静立着,皇帝沉然发问:干什么去了?
在殿里闲得没趣。苏衔慵懒地伸着懒腰,去教坊看了看歌舞。
谢云苔无语凝噎,教坊虽在皇城之内,但在皇宫之外,离得并不近。他仗着自己功夫好,连衣服也懒得多添几件,中衣外随便套了件并不厚实的外衣就这么飞了。
他还兴致勃勃地跟皇帝大聊特聊:教坊新排的舞好热闹,放眼望去一片大红。可是为新年宫宴备的?臣后悔过年没进宫了。
皇帝眼底一片阴翳,摆了下手,屏退宫人。谢云苔浅怔,也不敢多留,与宫人们一并退了出去。殿门阖上,皇帝又问:到底干什么去了?
唉……苏衔懒洋洋地踱到御案前,伸手往怀中一探,取出本书来,想着要办差,去御书房取地方志来一读。
目光一落,皇帝的神情变得愈发不好:要看什么不能让宫人去取?
御书房旁人不能进,但只要皇帝点头,还是可以取书来读的,并不需他这样飞檐走壁地做贼。
苏衔扯了下嘴角,堆起浓烈而刻意的笑容:实在是闲的。
借机溜出去一趟罢了。
皇帝冷淡地睃着他,他的笑就那么一成不变地堆着,须臾,皇帝终于无可奈何地将视线落回了手头的奏折上:滚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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