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夫人欲言又止,最终只道:你们军中的事,娘也不懂。你把自己照顾好,娘就在这儿等你回来,顺便也帮你相相好姑娘,你哥已经成亲了,接着也该轮到你了。
赵暮云笑着看向赵春树:说不定等我回来的时候,就能抱上侄儿了。
赵春树笑道:那我可等着你回来洗尿布。
将军府中,阿勒正看着沈唯重收拾行装,见他的衣物着实少了些,急道:这些衣物怎么够,听说东南热得很,一天下来就能湿透几件,你这些衣衫都不够换两日。
沈唯重笑着安慰她道:不妨事,天气热,衣衫洗了干得也快。
磨破了怎么办?阿勒又道,那么长的路,骑马也能费衣衫得很。
我在马车上,没事。
阿勒想了想,又问道:我给你的那柄匕首,可带上了?
带上了。沈唯重特地从包袱底抽出来给她瞧。
这匕首是防身用的,你得随身带着,放在包袱里不行。
沈唯重有点犹豫,他平时未有随身带兵刃的习惯。
阿勒有点急了:我姐说了,有时候敌方会来劫粮,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一点功夫不会,万一、万一……
沈唯重安慰她:有护粮队伍在,不用怕。
那你也得保护好自己,若是人家只顾保护粮草,顾不上你怎么办。阿勒着急道。
沈唯重连忙把匕首揣入怀中:你看,我贴身放着,没事!
阿勒自是舍不得他,扁扁嘴,忍着眼泪:你……要早点回来。
嗯,我保证。沈唯重连连点头。
将军府的另一个院子里,春星正在为程垚收拾行装。这些年,她随着自家公子,从老家到京城,再到西南边陲,再到北境,可以说是奔波惯了。但这一次却是头一遭,她不能与公子同行。
公子,您和将军说说,带上我不行吗?从昨日到现下,这已经是春星第三回 说这句话了。
程垚摇头道:将军她自己连个丫鬟都没带,我怎么能开这个口。何况行军打仗,带着你太危险了,我也不放心。
我不怕危险。春星急道,我不在您身边,您起居餐饮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饿了没人知晓,病了也没人照顾,那可怎么办?
军中那么多人,不仅有军医,还有专门有人负责烧火做饭,怎么会饿着,傻丫头。程垚安慰她道,你就安心在将军府里头等着。
春星还待说什么,程垚突然想起一事:对了,祁将军让阿勒姑娘教荒原人识字,你不是一直想认字么?你就跟着他们一块学。
闻言,春星眼睛一亮:真的?我也可以跟着学?
当然可以,我和将军说一声就行。程垚笑道,接下来这段日子,你也无事可忙,正好跟着好好学。等我回来的时候,考考你,看看你究竟学会多少。
春星欢喜不已,连连点头:多谢公子!
祁楚枫的书房中。
祁楚枫与裴月臣对照着地图,对行军路线作最后的确认。
头一批粮草已经出发十日,这时候……祁楚枫在地图上的几处屯粮中转站点了点,应该都已经到了。
裴月臣点头道:周公公说,圣上也筹措了一批粮草,莫约在一百五十万石左右,屯在京城郊外,也可以抵一阵子。
祁楚枫捏了捏眉心,叹道:圣上出面,才筹了一百五十万,这才能撑多久,指着我两月就打道回府么。
后续应该还有。
祁楚枫皱眉片刻,把东南地图又翻出来,凝眉细看:朝廷耗不起了,此番三军会师东南,圣上指着能一战定乾坤……我探过周公公的口风,这战若是拖到冬至,朝廷入不敷出,只怕会有大乱。
裴月臣扳过她肩膀,正色道:楚枫,朝廷的事让他们去操心,眼下你没必要替他们着想,顾忌太多,于用兵是大忌。段将军就是受朝中各方势力的挟制,处处束手束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嗯……祁楚枫振奋起来,有道理,所以圣上宁可调我去东南,都不愿再用那些人。
裴月臣点头:正是。
祁楚枫默然片刻,突然问道:院子里的荷花可开了?
今早看见有个小花苞。
走,去看看!
祁楚枫拉着他的手便走。此时已是夜间,又在府内,裴月臣便也由着她牵着,两人几乎是一路小跑到院中——
今夜月色正好,荷花缸的荷叶团团簇簇,满满当当拥在缸口之上。
荷叶肥厚饱满,欣欣然晒着月亮。
裴月臣轻轻拨开荷叶,示意她看:瞧。
一只单独的花茎娉娉婷婷地隐在其中,花苞尚是青色,娇小而稚嫩。祁楚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而又轻地触碰了一下,满足地悄声叹息着。
总算是种出来了。她轻声道,可惜花开的时节,咱们偏偏不在。
裴月臣轻轻搂了搂她肩膀:咱们还有明年,后年,往后的每一年,不必争一朝一夕。
闻言自是欢喜,祁楚枫仰头看向他,嫣然一笑: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就喜欢听你说咱们。
裴月臣低低地笑,然后摇摇头。
你什么都不知晓……她道,我还对你说过,我心里惦记着你,你也不知晓。</p>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