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娘不是这个意思,赵暮云忙摁住哥哥,将来被人指指点点,你也得为娘想一想?
我……赵春树焦急且为难,娘,你也不会在意对不对?
你拿我当什么人了!赵老夫人出人意料地拍案而起,朗声道,好,不愧是我儿子,有胸襟有担当,明日娘就替你上门提亲。我早就看不得姑娘家这般憋屈了。
赵春树面露喜色,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赵暮云拍拍哥哥肩膀,又是替他担忧又是替他欢喜,心中暗暗祝祷哥哥亲事顺利,嫂嫂身体康健,自己也能安心出征。
*******************************************
将军府内,书房中,祁楚枫仍在灯下细看东南战事的军报。
这次周云带来的这批军报,甚是详细,从上面的叙述口吻来看,带有认罪口吻,应该是败将直接呈交兵部的战报。此时她的手边是一份详细叙述古鸦城陷落的军报——
……城失其半,彦霖犹力战数日,身被十余伤,左右皆战死。彦霖知大势已去,乃奔还府第,整衣冠,望西北再拜,登楼纵火自焚而死……
看到此处,她以手撑头,缓了口气。
在此之前,古鸦城失陷她仅仅知晓简要状况,不过短短十一个字——守城将领不敌自尽,城陷落。
同样是行伍众人,她自然知晓这十一字背后的惨烈,但此时此刻看到详细的战报,仍抵不住胸口气血翻涌,断指处疼得她止不住一阵阵颤抖。
咚咚咚。外间有人扣门,随即响起程垚的声音,祁将军,在下有事求见。
祁楚枫咬牙忍疼,用手拿过书案上的书,遮盖在军报上,这才道:进来吧。
程垚推门,进来,复掩上门,先朝祁楚枫施礼,带着笑意客套道:祁将军,这么晚还没休息。
有事就说,大半夜的,别啰嗦了。
祁楚枫原就疲惫得很,不耐烦这些客套话。她起身想倒杯水,手却疼得直哆嗦,根本拿不稳。程垚连忙上前,替她倒了一杯茶水。
说呀。祁楚枫抿了口茶水,看他。
程垚深吸口气,便直截了当道:我也要随大军出征东南。
祁楚枫一愣,继而皱眉:你怎么知晓此事?
昨夜,我去见了周公公。程垚也不瞒她。
祁楚枫立时明白过来,程垚是圣上安插在北境的人,周云来了,自然要要见他,但是……
圣上的意思,是要你留守北境?她问道,心里已然有数,若是圣上让程垚出征,自然会有旨意,现下他根本不用来找自己。
程垚道:圣上没提这事。
那就是要你留守北境的意思。祁楚枫一气把茶杯里的水喝完,抬眼看他,程大人,你我心知肚明,这事你别来为难我。
我会上书圣上解释,绝不会让将军为难。程垚道。
解释什么解释,我这儿已经够烦的了,你别添乱行吗?祁楚枫道,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跟着去做什么?万一磕着碰着,我怎么向圣上交代?弄不好还以为我成心的,我可不担这个罪名。
我……
程垚还欲争取,忽听见外间又有人敲门。
谁啊?祁楚枫愈发不耐烦。
是我,药煎好了。
裴月臣温和的声音,透过门扇,清晰地传进来。
仅仅是听见他的声音,祁楚枫就定定地愣住了……不是说他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程垚见她没反应,自己上前开了门:裴先生。
此前并未想到这么晚程垚会在楚枫书房,看见他,裴月臣也是微微一怔:程大人?
……哦,我正与将军商量……程垚刚想解释,就听见祁楚枫重重咳了一声,显然是不许他再说下去。他也不知晓祁楚枫与裴月臣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得噤了声,朝裴月臣尴尬一笑。
裴月臣倒也不介意,端着药碗进门,见她脸色疲倦,遂道:先喝汤药吧,过会儿我替你再换一次药。
不必,嬷嬷已经帮我换过药了。祁楚枫盯着他看,口中飞快地拒绝,顿了顿,仍是忍不住问道,你不是已经跟我哥走了吗?
邢医长开的方子缺了一味穿心莲,昨日归鹿城的药铺只剩下最后一点点,也买空了,所以我多跑了几个镇,幸好道古亭堡还有。裴月臣朝她歉然道,回来得迟了,伤处疼得厉害吗?
道古亭堡已经接近右路军的地界,寻常一来一回也需一日一夜,他竟在短短半日赶了个来回,祁楚枫看着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嘴唇轻轻蠕动了两下,仍硬起心肠道:昨日我便说过了,这些事情不劳先生操心,先生还是尽快南归吧。
先把药喝了,别耽误伤势。
裴月臣看出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是疼痛所致,甚是心疼,将药碗端到了她面前,关切地将她望着。
怔了一瞬,祁楚枫别开脸,不愿与他目光相接,单手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几大口便喝尽了,复将药碗放回他手上,苦得眉头紧皱。
似早就料到她这般模样,裴月臣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放到她手中。
蜜渍桃干,正巧在路边瞧见,就买了一小包。
我……我又不是小孩。祁楚枫明明心下感动,却仍嘴硬道,谁还吃这个。
不是小孩也可以吃。
裴月臣温颜看着她。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即便像程垚这样后知后觉的人,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大概、也许有点多余。他不适地把身子往房门处挪了挪:祁将军,我明日再来。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