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门客不行的话,别的也可以,账房、侍卫、小厮……我倒是都能胜任。裴月臣温和道,丝毫不以为杵。
一旁的祁长松可听下去了:这是什么话!那不是大材小用吗?说出去岂不是让旁人笑话我们将军府不识人,小枫也不可能让你受这等委屈。
不错。祁楚枫立即接话道,先生不必如此屈就。
我不觉得这是屈就。裴月臣望着她。
祁楚枫仍是不看他:先生言重了,将军府担不起。
楚枫……
多谢先生今日为我取药,下次不敢劳烦,这等小事交代大勇即可。祁楚枫说得飞快,好像稍稍慢一点,就再说不出口,我和我哥还有事要商量,裴先生若无其他事情,就请回吧。
祁长松在旁没敢再吭声,为难地挠头,歉然望向裴月臣:他之前那话冲口而出,压根没过脑子,原本是怕委屈了月臣,想不到是给楚枫递了话柄。他知晓楚枫的用意,可又觉得对月臣太过冷漠决绝,明明知晓两人都不好受,却又各有各的难处,叫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你记得早些休息。
裴月臣温和道,取过喝完的药碗,退出屋子,且没忘记重新掩上门。
直至此时,祁楚枫才转头看向门的方向,怔怔地,听着他的脚步声渐渐消散在落雨声中……
你这又是何苦,祁长松看不下去,月臣能说出这等话,说明他是真心实意想留下来,你难道看不出了?
祁楚枫深吸口气,镇定心神,轻声道:他想留下来,是他的好意,是因为……他在可怜我。
祁长松与祁楚枫一块从小打到大,深知她生性要强,无论如何都不愿在旁人面前示弱。听罢她的话,他一时愣住,万万没想到她竟会说裴月臣是在可怜她。
不是,你为何非得认定他是在可怜你呢?祁长松脑子立即冒出那日裴月臣坐在她床边的一幕,你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摆在这里,他对你……总之我觉得不是在可怜你,他的心里有你!
听到这话,祁楚枫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扎了一下,猛烈抬头,紧盯着他:你说什么?
见她双目圆睁,祁长松有点慌了,毕竟祁楚枫还是未出阁的姑娘,担心自己的话是不是冒犯到了她:我是说……我觉得、不不不,我猜……他可能、大概、说不定……对你有点情意。
祁楚枫定定地盯着他,一句话都不说,也看不出是恼怒或是别的情绪。
祁长松一时不知所措,只得改口道:我就是瞎猜,那日你受伤,月臣在床边照顾你的样子,我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关心你。
听到这里,得知是因为自己受伤,祁楚枫眼底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别开脸皱眉道:行了!你家里那几位,你自己都没弄明白过,就别来管我的事了。
你……祁长松被她说得语塞,怎么扯我身上来了,好好好,我什么都不说,行了吧。
大事当前,祁楚枫甩甩头,不愿再想,把这事先搁置一旁,依旧走回书案前,看向地图,与祁长松继续商讨:我原先料想应该是调动两万人马,没想到圣上一开口就是五万,对北境而言,无异于伤筋动骨。
你左路军也就五万,不能全走。祁长松忧心忡忡道。
我也这么想……祁楚枫道,我想把树儿和他那个营留下来,树儿是在这儿长大的,多次进过荒原,对北境荒原都熟悉,以后能帮上你的忙。
她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可听在祁长松耳中却不是滋味:什么以后,你又不是不回来。
祁楚枫像是没听见这话,继续道:这么一来,你那边得拨两万人马给我,你有人选吗?我不要脸生的。
随你挑,你要哪个都行。
我要老宋和老万,各带一万人马过来。
行!祁长松甚是爽快。
祁楚枫点点头,复看向地图,仍是眉头紧皱,手指轻敲:光在路上就将近两个月,粮草是个大问题……
圣上应该会指派专人运粮吧。祁长松道。
祁楚枫瞥了他一眼:您说的是连着两年军饷都没给齐的那位圣上?
嘘嘘嘘!大不敬的话别瞎说。祁长松被噎了一下,低头思量了半晌,也觉得粮草一事有些麻烦,……明日再问周公公,既然要咱们出兵,粮草肯定要保障。你别多想了,先休息吧,休息好了伤才好得快。
身上有伤,昨夜又在灵堂熬了一宿,祁楚枫确实已是疲惫之极,见祁长松也是眼圈发青,便也赶他去休息。由侍女们侍候梳洗之后,她披着头发,复在书案前又看了一遍地图,这才躺到床榻上。
窗外的雨还在下,身体已是困倦非常,脑子却是各种各样繁琐的事情走马灯一般停不下来……
粮草辎重的运送?
车毅迟那个营如今有谁能堪当大任?
南方的气候兵士们能否适应?
还有,月臣……
我不走了。他温和的声音复在她耳边响起。
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她迅速把脸埋入被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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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即回京向圣上禀报!
周云牵着马,与祁楚枫和祁长松一共行出官驿。
周公公,祁楚枫诚恳地看着他,请替我向圣上回禀,臣等报国之心,九死不悔,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粮草一事,还请圣上周全。
左将军放心,卑职一定原话回禀。周云向他二人施礼,告辞!
祁楚枫与祁长松还礼,看着周云翻身上马,马匹哒哒,很快在他们视野之中远去。
烦恼地推了推额头,祁楚枫长长地叹了口气:和我想的一样,圣上想从沿途县镇直接征粮,怎么省钱怎么来。
祁长松道:你觉得不行?
这些年对东魉人作战,大军在东南盘踞多时,老百姓只怕是连草根都吃尽了,还从他们身上征粮。祁楚枫连连摇头,就算是强征来估计也是杯水车薪,还会激起民愤。